常念皮笑肉不笑,“不是不願意,主要是殿下沒提前知會一聲,今兒來的時候坐的一人乘,恐怕沒辦法和殿下同乘。”
“一人乘?”濟王面無表情地扭過頭,“本王不胖,坐得下。”
兩個大男人乘一輛車,說出去讓人笑話。
她存著怨氣,不肯挪步,“殿下坐車,我騎你的馬回衙門。”
濟王沒理她,走出幾步才說:“馬已經被江望騎走了。”
常念看著他的背影,有種鐵拳錘在棉花包上的無力感。
回頭看看,同僚們已經走光了,她長嘆一口氣,磨磨蹭蹭地跟著濟王出了宮門。
不遠處就停著衙門的馬車,馬伕看見他出來,忙從駕轅上蹦下來,彎著身子擺腳凳。
上次出城是她駕轅,可這次是城內,堂堂清戎司總指揮使,坐在車頭揚鞭“駕,駕”的當馬伕,實在是有失體面。
她一咬牙一跺腳,跟在濟王身後上了車,進車輿前吩咐車伕,“先去濟王府。”
車伕俯身說是,撤下腳凳,拽著韁繩喊聲駕出發了。
儘管極力往後縮,兩人的膝蓋還是幾乎頂在了一起,常念萬分不自在,自打老爹死後,她還沒和別的男人同乘過一輛馬車。
濟王完全沒注意她的困窘,大概是頭疼,一坐下就仰頭靠在車圍上,眉頭擰成了一團。
他滿身都是心眼兒,常念不知道他是真鬧頭風,還是又要藉機作妖,有意裝病。
不過聽純王剛才那口氣,好像知道他有這個病症,她暗暗觀察一會兒,憋不住開口,“殿下平日裡犯了頭風,是怎麼醫治的?吃藥嗎?”
濟王似乎不願意和她說話,輕喘了口氣才回答,“無藥可醫,不過是揉捏緩解罷了。”
說罷就閉上了眼。
常念吃了閉門羹,訕訕閉上了嘴。
街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來來往往地在路邊的攤販上駐足,馬車急一陣緩一陣,車身隨之顛簸起伏。
濟王起先還閉著眼,後來乾脆抱著頭,俯身趴在了膝蓋上。
常念有些慌,輕聲喚殿下,沒有回應。
她朝他挪了挪,車頂太低,她乾脆蹲在地上,猶豫著拍了拍他的肩頭,“殿下,你還好嗎?”
濟王的聲音像困在牢籠裡的困獸,沉悶陰鬱,“不好!”
問也白問,她悻悻坐回座位,撩開車簾看看,離濟王府還要好一段距離,折返回宮也不划算。
再轉回頭看,濟王的十指插進鬢角里,緊緊抓著鬢髮,頭上的發冠都抓鬆了,俯下的身子繃成了一張弓。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頭風發作起來這麼厲害。
又低聲喚一聲殿下。
還是沒回應。
就這麼幹坐著實在有點不仁義,常念低聲喃喃,“念著你前日救了我命的份上兒,就幫你這一回。”
她咬咬牙,又俯下身子,“要不,下官替您揉揉?”
俯身抱頭的濟王沉默了一會兒,艱難地直起身,重重地仰倒在座位上。
常念挪過去一些,伸著脖子看看他的臉色,白潔的麵皮底下透著青氣。
不像是裝得。
她彎腰挪到他跟前,坐在他頭頂前方,挽了挽袖子,學著段青平時伺候她的樣子,乍著膀子在他腦袋上按壓起來。
好在有車圍擋著,她做賊似地看一眼簾子,唯恐有人看見。
大概是按得不到位,濟王突然拽住她的兩隻手,重重地壓在太陽穴上。
常念愣了愣,反應過來忍不住撇嘴。
她從來沒伺候過人,沒一會兒就有些吃力,腰也坍了,肩也垮了,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太陽穴上。
濟王沒叫停,她也不好停手,到這會兒才真有些後悔開這個口。
她不滿地垂眼看,濟王俊秀的臉毫無遮掩地闖進眼裡。
濟王的母妃是大鄴出了名的美人,濟王自然也不差,高高的眉弓上橫著兩條英挺的眉毛,濃密的眼睫下一溜上去是高挺的鼻子,再到上面豐盈嫣紅的唇,沒有一處不精緻,不賞心悅目的。
從她這個角度俯視下去,儼然一副美人倒臥圖。
可惜,常念暗暗嘖舌,這麼一張俏臉,竟是個斷袖。
濟王雖閉著眼,但能感覺到她的目光正在他臉上肆意巡視。
要說他這個頭疼的毛病,倒真沒騙人,以前作戰前要排兵佈陣,整宿整宿的熬夜籌謀,隨軍前進的路上,隨意找個背風處眯上一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