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尼西林是極為緊俏的抗生素。

別說幾支，一支都難。

溫瓷問道：“先生要盤尼西林，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受傷了？”

男人答：“不是我。”

溫瓷：“盤尼西林不是普通藥，不能帶走。你可以送病人過來，醫院只有確定病人極為需要的情況下，才會給他用這個藥。”

男人沉默起身。

這時，有人過來喊溫瓷：“溫醫生，漢斯先生叫你去趟病房，有個病人要確定手術方案。”

溫瓷：“來了。”

起身時，又對男人道：“真的抱歉。”

男人問：“你會做手術？”

溫瓷回道：“我是外科醫生。”

從診房出來，男人又喊住溫瓷，問她：“溫醫生是吧，能不能請您出一趟診？”

溫瓷笑：“這是醫院，不出診的。”

男人說：“出診費好商量。”

溫瓷很耐心的勸說：“你還是把病人送過來吧，醫院裡條件好，對病情恢復也有幫助。”

又道：“我得去趟病房，這邊入院手續隨時可以辦，晚上也有人值班，你什麼時候過來都行。”

朝他笑笑。

離開了。

男人在她身後抬起頭，似乎是想認清她。

晚上，溫瓷照例加了會兒班。

七點多才離開。

剛好有輛黃包車停在跟前，她坐了上去。

不及開口，車伕拉起她就走。

溫瓷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下午來醫院買盤尼西林，想叫她出診的男人。

她不由惱火。

提醒道：“先生，你就算強行把我帶過去，沒有藥，我也救不了人。”

男人腳步不停。

溫瓷聲音冷了幾分。

提醒變成了警告：“我和你非親非故，你這麼做是綁架，再不停下，我對你不客氣了。”

對方非但沒停。

腳下反而跑的更快了。

溫瓷環顧四周。

大街上人來人往，她在這兒開槍，很可能會引來麻煩……

溫瓷正猶豫著，忽然聽到一聲炸響。

火光照亮了半條街。

失控的汽車，朝她撞了過來……

還好男人反應迅速，拉著黃包車躲開了碰撞，但因為動作太劇烈，撞到了別人。

加上目睹爆炸案，她和男人一起，被帶進了警察廳。

溫瓷只是乘客和目擊者。

說清楚後，就被放了。

她在警察廳門口碰上了田照青。

田照青是阮殊的男朋友。

兩人打了照面，又都認出對方，就停下寒暄了幾句。

田照青說：“這麼晚了，溫醫生一個人出門也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溫瓷忙拒絕：“別麻煩了。”

田照青：“不麻煩，阮殊也在車上。”

溫瓷有陣子沒見著阮殊了，於是沒再推辭。

跟著田照青上了車。

警察廳門口，傅景淮定住了腳步。

他身後跟著鄭素雲姐弟。

鄭素雲邊走邊說：“二弟，今天多虧了……”

話沒說完，她也看到了溫瓷，遲疑道：“那是二弟妹嗎？她跟著的那男人……是誰啊？”

傅景淮不語。

遠遠看著田照青幫溫瓷拉開車門。

看著溫瓷滿臉笑容的坐進去。

溫瓷嘴裡說的什麼，隔著道門，他聽不清。

但看得出來她很高興。

他點了支菸，對鄭素雲說：“今天的事，回去不要說。”

鄭素雲又往那邊看了一眼。

車已經開走了。

她飛快點頭。

試探著問：“那小春的事……”

傅景淮吸了口煙，又吐出來，嗓音沉悶：“放心，我不告訴大哥。”

鄭素雲放下心來：“多謝二弟。”

傅景淮沒再理會她。

大步離開了。

他剛走，鄭素雲朝著弟弟鄭永春開罵：“我跟你說多少遍了，你再去吸菸膏，就是被人打死我也不管了。”

“囉嗦夠了沒？”

鄭永春不耐煩的打斷她。

“你早點兒把錢給我，我至於被煙館的人打成這樣，還扭送到警察廳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