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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善良老人

在柳府當個下人。孩子,你若是願意,待你身體恢復,可到柳府暫避風頭,也算尋個安身立命之所。在柳府,你能有口飯吃,有地方住,還能跟著府中的先生們學習知識、技能,或許日後能有一番作為。”

張老見李昂毫無反應,仍不氣餒,緩緩踱步在小屋中,耐心說道:“孩子,我知曉你心有傲骨,可如今境遇不同往昔。柳府家大業大,在那裡當下人雖辛苦些,但至少能保你衣食無憂。你可從底層做起,憑藉自己的聰慧與努力,慢慢博得他人認可。府中不乏機靈之人從下人一路晉升,掌管重要事務的先例。我看你本性純良且身姿矯健,若能在柳府謀得一職,定能逐步走出困境。”

李昂的眼神依舊空洞,仿若被抽離了靈魂,對張老的苦口婆心置若罔聞。他的思緒仍深陷於家族覆滅的痛苦泥沼,那些曾經與親人相伴的溫馨畫面如鋒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割扯著他的心。

張老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李昂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孩子,我知這對你而言是個艱難的抉擇,但時間會慢慢撫平傷痛,而活下去才是當下首要之事。柳府會是你新的起點,只要你肯邁出這一步,未來便有無限可能。”

可李昂就像一尊雕像,紋絲不動,一言不發,只有那微微顫抖的身軀表明他內心的悲慟仍在肆虐,任由張老的話語在小屋中迴盪,消散在空氣裡,他卻始終沉浸在自己黑暗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張老唉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孩子,你先去休息吧。今日你且好好平復心境,什麼都莫要多想。”說罷,張老引著李昂來到屋內的一張窄床前,床鋪雖不華貴,卻也整潔乾淨,厚實的被褥散發著淡淡的陽光氣息。

李昂如行屍走肉般機械地躺了上去,眼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此時,屋內昏黃的燭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盪不定,彷彿是他此刻飄搖破碎的內心世界。窗外,寒風在這寂靜的夜中呼嘯而過,吹過殘垣斷壁,發出嗚嗚的聲響,似是冤魂的悲泣,又似是對這世事無常的哀嘆。那聲響鑽進李昂的耳朵,令他痛苦萬分,家族覆滅的慘狀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一次又一次地燙灼著他的靈魂。親人的歡聲笑語與臨終的慘叫交織在一起,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迴響。

張老輕輕拉過被子為他蓋上,又在床邊的小几上放置了一杯溫水,然後轉身,步伐沉重地走出了房間,只留下李昂獨自在這寂靜的屋內。

李昂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每一寸肌肉都在痠痛,極度的疲憊如潮水般將他淹沒,然而他的意識卻似被惡魔掌控,異常清醒,仿若一把銳利的劍,無情地劃開那試圖用昏睡來逃避現實的偽裝。他的心,仿若墜入了無盡黑暗的深海深淵,四周是永不停歇的冰冷洋流與令人窒息的孤寂。黑暗如同實質,將他緊緊包裹,他拼命地掙扎,卻找不到一絲方向,那曾經象徵希望的曙光,如今已徹底消失在這濃重的黑暗裡。

他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拉扯著心底最痛的那根弦。往昔在家族溫暖庇護下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放映:春日裡與兄弟姐妹在繁花似錦的庭院中嬉戲打鬧,夏日於清涼的荷塘邊聆聽長輩的教誨,秋日共同收穫豐碩的果實,冬日圍坐火爐旁分享著彼此的夢想。可如今,這些美好的回憶都化為了最尖銳、最殘忍的折磨利器,每一個畫面都刺痛著他滴血的心。

對於未來,對於張老提及的柳 府,他的內心好似一潭死水,沒有泛起一絲希望或期待的漣漪。他只是木然地躺著,靜靜地等待黎明的到來,彷彿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渺小而無力,就像一隻被命運的巨手肆意擺弄的螻蟻,曾經對生活的規劃、對家族的責任,所有的一切都在家族覆滅的瞬間化為泡影,他徹底失去了對生活的掌控權,甚至連活下去的動力與勇氣都消失殆盡,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在這黑暗的深淵裡獨自沉淪。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天邊才泛起一抹魚肚白,張老就輕輕叩響了李昂的房門。屋內傳來微弱的回應後,他緩緩推門而入,只見李昂雙眼佈滿血絲,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卻已強撐著坐起。他面容消瘦,胡茬也已冒頭,雖形容憔悴不堪,但那緊抿的雙唇仍透著幾分倔強。

“孩子,咱們這就出發去柳府吧。”張老的聲音很輕,似是怕驚擾了這屋內凝重的寂靜,又像是在呵護一隻受傷過重的雛鳥。

李昂默默起身,沒有言語,只是機械地跟著張老走出小屋。屋外,晨霧如輕紗般瀰漫在整個天地間,絲絲涼意透過衣衫沁入肌膚。道路兩旁的草叢像是被大自然精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