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向先生道歉,不然決不罷休!”
“……”
眾學子紛紛響應範睢,連連指責阿四無禮無德,要求他向陸九淵叩首賠禮。
“在下大字不識幾個,當年差點凍死街頭時,也不曾見你儒門至聖先師顯過靈,自然也不必遵你儒家禮數。”
阿四不屑地哼了一聲,又道:“況且,在下不過是要你們讓開一條道,你等便來與我發難,這便是你儒家至聖先師的道理?”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老話說的可是一點不假,瞧瞧如今這朝堂,結黨營私,爭權奪利者眾,使我大炎內憂外患,你等讀書人學而優則仕的抱負,便是如此?”
阿四的語氣愈發森冷,即便石讓一再使眼色,他都置之不理。
目光掃向以範睢等人,眾學子頓時如墜冰窖,後背一陣發涼,下意識地便後退了兩步。
阿四對眾學子的反應還算滿意,隨後又將目光投向作壁上觀的陸九淵,問道:“儒門至聖先師因順天命、合民意,才憑教化開蒙之功受百姓景仰。讀了幾本書,便自以為高人一等,以所謂儒家之禮法行禁錮他人之事,可還是君子所為?”
阿四當眾羞辱儒家一脈,眾學子心中憋著一口氣,卻又畏懼其威勢,不敢多言,唯有將駁斥的希望寄託於陸九淵一人,“老師公……”
範睢心想:此子詭言善辯,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不過有老師公在,就算此子再如何牙尖嘴利,亦不過是丟人獻醜罷了。
陸九淵臉上依舊是一股慈祥和藹的笑容,看了一眼滿眼充滿希冀的徒子徒孫,走到阿四駕前,抬首凝視著,雙目射出兩道銳利的精光。
白衣素袍無風自動,浩然正氣散出體外,綿柔卻厚重的威壓頓時如洪水猛獸一般。
阿四倒抽了一口涼氣,頗為不悅,暗自道:理說不過,便要動武,儒門大家也不過如此。
大無畏的劍意自道心衝出,阿四掐動指決,天空風雲變色。
一枚壽山石印章飛出,陸九淵捻指引入浩然正氣,霎時,兩人之間便形成了一方小天地。
大江大河之上,陸九淵立於浪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千尺巨浪拔地而起,倒懸於阿四的頭頂。
只聽陸九淵笑問道:“你可知何為君子?”
“這該是我來的問你的,在你們儒門眼裡,何為君子,何為小人?”
幻境裡,阿四拔刀斬出十里刀氣,氣勁凝實化為刀罡,將倒掛的千尺巨浪斬成兩截。
海量的江水從天而降,倏地,水天相接,朦朧了整片天地。
一老一少,二人猶如江中兩隻孤帆,搖搖欲墜,周身卻各自有罡氣護體,點滴雨水都近不了身。
陸九淵手掐正心印,岣嶁的身軀挺得筆直,腳下浪濤滾滾,似龍翔九天,將其送入天際。
天空頃刻傳來陸九淵如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夫君子之行,慎獨而不欺暗室,卑以自牧而含章可貞。大丈夫處世,當養天地浩然之氣,行光明磊落之舉,克己、慎獨、守心、明性,以克人之心克己,以容己之心容人。”
每吐一字,天地間便有一股浩然正氣誕生,直至話音一落,六十三股浩然正氣似風似電,驅散漫天烏雲。
正陽高照,天朗氣清。
陸九淵負手而立,俯視江面上的阿四,慈眉善目,卻自有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說得天花亂墜,陸老頭,你是欺負在下沒讀過書?”
讀書人的嘴皮子,說的到底比唱的好聽。阿四一臉不屑地掏了掏耳朵,又道:“我只問你黎民百姓,不論出身貴賤,不論讀書與否,何以稱君子?”
陸九淵見他這般漫不經心,舉止輕浮,怒意襲上心頭,厲聲喝道:“聖人之言,豈容你質疑!”
說著,腳下踏出一步,小天地陡然震動,強悍的威嚴一層壓過一層。
“八品境?!”
阿四暗暗吃驚,推出雙掌還擊,登時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不斷地下墜。
腳下的江面,被這股恐怖的威壓摧得塌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四周的江水掀起驚濤駭浪,猛烈的衝擊著江畔的山岩。山體崩碎,洪流肆虐,整座小天地,一片汪洋。
江水之下,阿四的身軀迅速下沉,鮮血自口中不斷溢位,體內真氣紊亂,不受控制。
冰冷的江水灌進口鼻,嗆得他幾近窒息。
無盡的黑暗中,阿四的意識開始模糊,彷彿被抽了身體,鑽心的疼痛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