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玉眸帶深意地道:“我一向說話算話。只要你受我們兄弟倆一人一箭。”
楚靈均唇角勾起,緩緩搖頭,道:“我既知你們要將我射死,拼著身死魂滅,也要與你們同歸於盡。這一支箭。。。。。。”楚靈均盯著石磨玉的眼睛,道,“你!”又盯著石琢玉的眼睛道,“你!”雙手在胸前一交叉,微笑道,“你們真的敢射嗎?”
石琢玉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楚靈均一眼盯穿了,手慌腳軟地道:“大哥,你不是說,他怕我們報復那兩個傻子一家,必然不會反抗的嗎?”
石磨玉臉上掛不住,瞪著石琢玉道:“閉嘴!”
楚靈均仍是微笑道:“你大哥說我與他們一家早已恩仇相抵。嗯。。。。。。我覺得他說得對!所以,他們的生死,關我什麼事!”他如今靈府已陷於凝滯,體內僅剩下唯堪自護的氣息,且無靈府作為活源,靈氣便如死水,正在快速地離身而去。他已沒有將石家二兄弟除去的必勝信心。因此,他仍怕他們遷怒於大傻二傻一家,後面一句話,便只在自己心裡說了,“再說了,我若是與你們同歸於盡了,你們自然不能再害他們。豈非比你們的口說無憑更安穩?”
楚靈均騰空飛起時,石磨玉的一支銀箭也已向他心口射來。石琢玉見石磨玉出手,忙也搭弓引箭。楚靈均將僅剩的靈氣,運於掌中,一掌拍出,必要一擊得中。掌氣分向一銀一金兩支箭擊出,雙箭便被一陣強勁的氣流裹挾住,隨流回轉,分別射向石磨玉和石琢玉。電閃般迅疾的一瞬,雙箭已倒轉方向,帶著雷鳴般驚人的氣勢,席捲至身前。山海一般強勁的氣息,滅頂而來。石磨玉本能地想要舉起自己的金弓,手卻彷彿受了千鈞之力,在氣風中不住地搖擺,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石琢玉更是懾於威勢,愣在了當地。
“呲!唰!咔!砰!”幾聲連響,石磨玉和石琢玉皆是中了自己射出的箭,胸口的鮮血汩汩而流。兩人的身體各自撞向一叢蒼勁老竹,骨節碎裂聲,弓身折斷聲,比竹枝上驚飛的鳥雀口中的啼叫還要清脆。
“你,你到底是誰?”石磨玉捂著胸口,以手肘支撐起上半身,靠在背後的竹幹上。
楚靈均不禁心中驚異,他先前看石家二兄弟彷彿是不認識自己,此時見他們竟也不認得衣寒雪的面容,心中奇道:“他們怎麼會不記得我們了?”想到他們此時用的弓箭,也與先前的兵器全然不同,覺得很是奇怪。練武之人,就算是天賦異稟,通常也只是專攻一兩樣兵器。他二人的狼牙棒和石杵又已有些功力,怎麼忽然棄了所長之物?
一時也想不明白,唇角輕勾,道:“本人姓玉,名器。”
石磨玉微微沉思,看了看望向自己的石琢玉,見他也是一臉迷茫,心頭忽的轉過一念,不禁怒道:“放你孃的屁!”
楚靈均含笑搖頭道:“連你奶奶都罵,你可真是個孝順孫子。”
石琢玉摸了摸自己的頭,不解道:“他叫玉器罷了,你幹嘛罵他?”
石磨玉氣得罵道:“蠢才!你忘了你叫什麼,我叫什麼了?”
石琢玉不敢再問,喃喃道:“大哥叫石磨玉,我叫石琢玉。”
楚靈均見石琢玉皺眉思索時,左右搖搖擺動著頭,彷彿一個認真的小學子,唇角不禁勾起。忽覺靈府中一陣氣息翻湧,楚靈均不禁悄悄倒退了兩步,佯裝逍遙般抬起一條手臂,拿手撐住自己的臉,整個人的重量都卸在了一叢茂竹上。
他方才對石家二兄弟終是未忍下殺手,他終是未曾見過他們殺人。從靈府中傾巢而出的靈氣,未全數耗盡,便也返還了一些,雖則不過是拖延一點時間。他已感覺到他的靈府有了潰散之跡,他的身軀也已有了即將分崩離析之感。他的聽感似已開始衰退,散發著竹氣清芬的空氣裡,遙遙似傳來喪禮的聲響。楚靈均皺了皺眉,含笑搖頭,他不喜歡哭喪的聲音,也不喜歡嗩吶的聲響。他每次一想到一個人勞累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歸於寧靜,竟還要聽這種震破耳膜的聲響,就覺得實在比擾人清夢還要過分。倒是和眼前這兩個人說說笑話,還有點樂趣。
楚靈均笑道:“玉不磨不成器,玉不琢也不成器。”
石琢玉見楚靈均望著自己,忍不住問石磨玉道:“大哥,他的名字和咱們的名字出自同一句話嗎?”
石磨玉終於忍不住,罵道:“她是說咱們兩塊石頭,想要琢磨成玉,她卻是玉已成了器,不是咱倆的奶奶,也是咱倆的娘!”
石琢玉發著愣,摸了摸頭,還是不能完全理解,但當這些話在他腦中迴旋了幾次之後,最後一句話忽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