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捷連問了好幾遍,楚靈均都不答他。
楚凌捷翻他一個白眼,本欲不再理他,寂寂聽了一會兒流水,實在按捺不住,奇道:“你早知道二叔選的是通往鎮子那條路?”
楚靈均道:“那位大嫂看路老伯和你我都覺得熟悉,是因為她曾經歷過類似的事。路老伯的化身曾經救過他,二叔也曾像你我一樣。”
楚凌捷道:“那她怎麼不記得?”
楚靈均道:“此處是路老伯的慾念之境,其中之人皆是他念息所成,聚而復散,往來不絕。”
楚凌捷忽然“哦”了一聲,舉起一根手指點了點,恍然道:“難怪我們回來時,路過她家,感覺不到半點人氣。”忽又向四周指著,奇道,“怎麼這裡的遠山近水,像是沒什麼大的變化?”
楚靈均道:“這裡的山水半真半假,既源於路老伯生平所見的景緻,又是他終生嚮往的桃源,因此,很是穩固。”
楚凌捷極目而望,但覺山水清曠,燈火闌珊,眸中露出陶醉之色,點了點頭,道:“可我還是想不通,二叔明明最貪財啊。他不是七日一大賭,三日一小賭。難得回家,不是因為缺了賭資,就是躲債逃命。他要是看見那金光燦燦的大房子,金光閃閃的大金山,還不像螞蟻轉熱鍋,等得半刻都得灼死了他!”
楚靈均“哼哧”一聲笑道:“你真不愧是二叔的侄兒。活脫脫都將二叔勾畫在眼前了!”說著,眸色轉深,嘆息一聲,道,“二叔雖然貪財,卻也好義。他絕不會見死不救,救了這孤兒寡母,就更是丟不下他們了。”
楚凌捷臉色一轉,冷哼一聲,道:“你什麼意思?有話明說!暗戳戳罵我不仁不義,有意思嗎?”
楚靈均微微一怔,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可記得嬰兒的那隻銀鐲?”
楚凌捷的臉色略略舒緩,不耐煩地道:“不是早成了一堆粉末?我又不是你們這種修仙的人,看見骨灰,我還能知道這人原來長什麼樣子?”
楚靈均點頭道:“那本是聞煙的銀鐲。”
楚凌捷眉梢飄起,道:“聞煙滿月宴,我讓忠叔帶回來,送給她的那隻銀鐲?”見楚靈均點頭稱是,奇道,“你怎麼知道?”
楚靈均笑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遠了的我不敢說,可這種碎了沒兩天的東西,我的凝物還形訣還是可以的。銀鐲上的煙字,是你親手刻的吧?”
楚凌捷將到了嘴邊的一句“你怎麼認得我的刻字?”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喉頭一哽,想道:“難道是我刻字的刀法,與我的劍法有相通之處?衣寒雪說的果然沒錯。他竟這般瞭解我的劍法!要想勝我,實在是輕易得很。”轉念又想道,“他為了不著痕跡地略勝於我,定是費了不少心思,研究我的劍法,以至於看見我的刻字,都能一眼認出來。”不禁很是慚愧,囁咬著自己的嘴唇,暗道,“他既輕易就能勝我,我這種劍法,哪裡配不上他這般用心!”
楚靈均見楚凌捷臉上神色變幻,頭越來越往下低,笑道:“我每年難得見父親一次,他卻總是誇你的字好,書法篆刻都好。我心中不服,便偷偷觀察臨摹了一番。”
楚凌捷不禁轉頭,望向楚靈均,道:“啊?”
楚靈均皺緊眉頭,囫圇擦著自己的頭,一臉煩惱之色,道:“劃來劃去,左右不過橫豎撇捺,枯燥無聊之極。”
楚凌捷將頭別向另一邊,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溼潤之氣散入夜空的無盡,似是對楚靈均之言很是不屑,哼了一聲,道:“所以你才喜歡畫畫?”
楚靈均扭肩晃腰,展示自己的衣袍,笑道:“好看吧?我自己畫的!”
楚凌捷道:“你。。。。。。自己畫的?”不覺湊到楚靈均身前,忙縮身回來,掩過尷尬之色,道,“二叔就是輸到底,也知道穿著衣服溜走。你可真夠厚顏無恥的!”
楚靈均道:“天字一號樓廊簷下的花盆壁,其實化入了去影真身境。我也是望文生義,以為鏡上呈現的身軀便是去除幻影后的真身。其實那不過是一個外在的影身,一個人真正的真身不是身,而是魂。簽了賣身契後,經歷的關隘,便是你我身之所繫,化成的慾念之境。若是能擺脫這些慾念的困擾,身與魂便即分離。”
楚凌捷搶道:“我們的離身之魂,進入了花雪城!”
楚靈均從懷中取出那本祠堂中得來的冊子,道:“這本冊子上,記載了枯魂,殘魂,和不
離魂。”
楚凌捷眯起眼睛,做出睏倦地翻白眼的模樣,道:“少說鬼話。”
楚靈均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