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均東奔西跑,來來回回,好不容易將所有的東西大致恢復成他們來時的模樣,氣喘吁吁站到衣寒雪面前,邀功般笑道:“好啦。”忽覺面上又有汗流滑落,剛要抬起衣袖擦汗,恍惚卻見衣寒雪的衣袖似是動了動,瞬息間又立刻凝止。
楚靈均縮手回袖,悄悄拿指甲扣自己的掌心,暗暗叮囑自己道:“楚靈均,你清醒一點!怎麼又白日做夢了?記住,衣寒雪只是有仁義之心,一時心軟罷了。就算是路邊的小貓小狗,若是這麼泣涕零零,他也定會。。。。。。”忽的暗疑道,“他會嗎?”他雖覺衣寒雪面冷心熱,其實大懷仁義之心,可一想到他纖塵不染的模樣,總覺得他和泣涕兩字怎麼都八字相沖,五行不合。這一想,眼前立刻浮現起衣寒雪伸袖到自己臉上的動作和神情。楚靈均心頭柔柔一顫,似落花入春流,自己的心底好似潛藏著一個溫柔的陷阱,無盡的深淵,忙甩了甩腦袋,喃喃道,“千萬不能胡思亂想,玷汙了人家的好意。”
楚靈均悄悄背轉過身,擦了擦又已零下來的淚珠,心道:“他二人有情難成眷屬,我卻是對面難訴情。兩樣情腸,卻也是一般的無奈。”想到這裡,忽覺手臂上微微一涼,心知是衣寒雪拉住了自己的手臂,轉頭望向他時,只見紅光隱隱覆映在他臉上,襯得他明玉潔雪般的臉越發瑩潤,卻又另增了一種嬌豔之氣。楚靈均發覺自己愣了神的時候,忙轉開臉來,這才發現原來整個影境之中,都已紅光微沉,一如他們來時所見。楚靈均忽覺自己的心境與影境深處的氣息隱隱相通時,已覺自己的身體飄飄而起,轉瞬之間,眼前已是一片黑暗。楚靈均知道已出了影境,心中不禁奇道:“設境之人與我悲慼相通,方才放我出來。衣寒雪又是怎麼出來的?難道他也有難全之情,也有情深難寄之人?”
衣寒雪掌心裡的微涼之氣裡,已隱隱透出更深處的溫熱,楚靈均忽覺另有一股清涼之氣,滑過他全身。衣寒雪正拽著他的手臂,在清澈而幽深的水流中游動。楚靈均悄悄望著衣寒雪的背影,不禁腦中一暈,之前的許多畫面浮上心頭,三分似真七分如夢。楚靈均一時忘了摒住呼吸,待到感覺衣寒雪拉拽自己的手略微強硬時,方才回過神,喉嚨口被水一噎,楚靈均欲嗆難嗆,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眼前霎時已有迷濛之感,但見衣寒雪轉過身,手上用力一拽,自己與他便同時前行,幾乎撞在一起。楚靈均恍恍惚惚地心頭一動,緩緩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似陷深夢。隱隱地,感覺自己的嘴唇之中透進來清新之氣,隱著蘭花清香。渾身僵硬,好似只是一個與自己無干的軀殼,唯有其中的一顆心,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暗流湧動。只覺自己已等了許久,唇上卻仍無溫柔綿軟的觸感,楚靈均心中焦急,恍惚間,不自覺微微張嘴,努起雙唇。
忽聽“啪”的一聲輕響,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在自己臉上盪漾。楚靈均心頭一驚,心底隱隱湧起羞愧和恐慌之感,忙睜開了眼睛。這時候,姚騁騏的聲音也已叫喊道:“醒醒!你撒什麼嬌?拿自己當三歲小孩啊?還要誰給你餵奶不成?”
楚靈均微微瞪了姚騁騏一眼,心虛地垂下眼眸,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心道:“唉。當真是春夢了無痕,留我空牽念啊。”
忽見姚騁騏的一張笑臉遞到面前,道:“你臉怎麼紅了?我打得也沒很用力啊。”
姚馳驥忙拉姚騁騏,道:“楚公子才剛醒過來,自然身體弱些。你也忒無禮了。”
姚騁騏道:“我只是要拍醒他而已。”
姚馳驥道:“楚公子是衣仙長救上來的,你搶什麼功勞?”
姚騁騏語聲略高,道:“那自然是。要不是衣仙長迅敏,就算救上來,也早變成一條死魚了。”
楚靈均無心去細辨姚騁騏話裡的意思,口鼻中聞著衣寒雪身上飄來的淡淡蘭氣,只覺得與自己夢中那沾著水氣的蘭氣甚是不同,心中莫名覺得悵然,垂眸斂色,對著衣寒雪的方向道:“多謝。”
衣寒雪也像是出了神,靜靜立在草木清氣之中,只像是沒聽見楚靈均的話。
空氣裡的靜默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騰起一種叫人焦躁的寂寥感。秦質昭最先說道:“衣仙長,此次入境可發現了什麼線索?”
過了一瞬,衣寒雪方道:“不知設境的是誰,不知兇魂為何,也不知設境的是否就是兇魂。”
眾人都不覺愣住了。尤其是姚騁騏,他不相信在他心裡如仙如神的衣仙長開口就是三不知,更不相信他說這三不知的時候,完全理所當然,毫不覺不該如此。
楚靈均見他不知就是不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