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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引與避 衣寒雪怎麼陰陽怪氣的?

楚靈均眉頭蹙起,卻只奇道:“你不是說這裡的一切都是真的嗎?怎麼這一堆白布白幡,白花白紙之中,竟有這麼一雙花燭?”

衣寒雪道:“你只覺得奇怪?”

楚靈均不禁轉頭,見他神色古怪,奇道:“不奇怪嗎?”

衣寒雪重重地點了幾下頭,似怨似嘆道:“生死本是一體。萬事萬物有開始便有結束,有什麼可奇怪的。”

楚靈均見他眸中的怨嘆之色轉為枯寂之色,心道:“衣寒雪今天才真是奇怪。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唉,他到底怎麼了?”

衣寒雪道:“這裡便是影境。將軍墳那支蠟燭中的幻境乃是鏡境。兩者相照,本是一分為二。”說著,眸中又微露嘆息之色,道,“何為鏡,何為影,其實又哪裡分得清楚?就如世間之事,歡樂一時,愁苦一時,總是顛倒無盡。”

楚靈均聽他再說下去,都快開始說服自己拋棄紅塵,出家自了了,心中莫名焦急,快步走到衣寒雪身邊,雖是絞盡腦汁,一時還是想不出什麼解勸的話。且怕自己又說錯話,倒是更引得他生氣。最終便只想著引他說些雜話,好分散他的心思。於是,翻手勾指,拿指關節敲了敲案面,道:“我也瞧不出什麼差別。為何這裡是影境?將軍墳那裡卻是鏡境?差別不會只在於將軍墳牆頭的燭火是真身,此地的燭火是影身吧?”

衣寒雪道:“本末倒置。燭火的真身與影身分別是鏡境與影境的入口。先前所至的雖是鏡境,其中的將軍墳其實不過是鏡影。此處雖是影境,這裡的一切卻是真正的將軍墳。”

楚靈均恍然道:“難怪當時我們在鏡境,其中的場景變幻如夢。不過,這裡的一切既是真的,又是怎麼囊收於一個燭影之中?”再小的地方都可設境囊物,雖受靈氣所限,各人能耐不同。可囊收如此大小的地方,實在不算是稀奇。這對於仙士來說實在是常識。他立刻反應過來話說得快了,只怕衣寒雪說自己,正要解釋,已見衣寒雪點了點頭,道,“將軍墳的鏡境和影境裡,我都感覺不到魂氣。若是凝聚靈氣設境,再是靈力高強之人,催動靈氣之時,必然也會牽連魂氣。只要境地不散,靈氣所沾惹的魂氣必也不會散去。或許這世間另有奇異之事。我如今能肯定的是,此處的影鏡乃是藉著水影之相而設。”

楚靈均的指尖在案上展開的畫幅上輕輕一敲,點頭道:“這水影之態淺水一抔,可攬日月。難怪能將這一個院宇囊括在小小一點燭火的水影之中。不論這設境之人是誰,都定是個觀察細緻,極是聰慧之人。”

衣寒雪微微點頭,自嘲道:“誰也比不得你,細緻入微,還是一派愚態。”

楚靈均見他唇角帶著難得的笑意,卻像是嘲笑他自己之意,雖是不解他為何如此,總比作怨嘆倦怠之語強,摸了摸後腦勺,賠笑道:“你是誇我大智若愚嗎?”

衣寒雪瞧了楚靈均一眼。楚靈均見他眸色悽然,似怨似嗔,好似一枝梨花映著千年寂水,不禁又是心動又是心疼,喉頭滾動幾下,欲語還休,終是垂了眼眸。

衣寒雪微微嘆息一聲,道:“罷了,隨你吧。”

楚靈均聽他說得曠達,卻分明帶著怨責之意,想要解釋,卻又不知他是嫌自己說話不要臉皮,還是不能理解他在嘲笑自己什麼,實在不敢再說。見衣寒雪又來瞧自己,心道:“管他說的什麼,贊同總是對的。”便向他誠懇地點了點頭。卻見衣寒雪眸波轉冷,就連最後一絲漣漪都凝定了。

楚靈均莫名覺得背上生寒,心中生疼,不自禁打了個寒顫。見衣寒雪拔步便走,忙緊緊跟上,在他身後搓著手,沒話找話道:“有門嗎?”

衣寒雪向旁一讓。楚靈均眼見牆上有一道紅得耀眼的大門,不禁覺得衣寒雪在罵自己瞎了眼。明知他不會用這般粗魯之言,不禁暗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見衣寒雪只是靜靜面壁立著時,竟又盼著他這般來罵自己。

楚靈均見衣寒雪不動聲色,只得自己開了門,見衣寒雪仍舊不動,只得自己先走了進去,卻是迴轉過身,將手按在了門上。

衣寒雪從他身旁走過,淡淡道:“多謝。”

楚靈均心中不禁很是難過,心中有種空無邊際的時空往復之感,竟彷彿他與衣寒雪當真回到了最初相識之時。他們之間一同走過的路,一同說過的話,一同做過的事,竟都被他這兩個字輕輕揭過,如同揭過一片輕似毫無重量的書頁。楚靈均不自禁想捂住自己的心口,他感覺自己的心,好似瞬間蒼老,所有的豐富熾熱都壓縮成了乾癟枯舊。他的心也殘破成了一片泛黃將碎的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