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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萬福兩個字未出口,胳膊便被男人穩穩托住,他動作利落翩然,帶起一陣幽沉檀香氣:先前便與你說過,不必多禮。尤其你還懷著身子,行動多有不便。
&esp;&esp;沈玉嬌看著他穩穩託著的手掌,默了兩息,道:好,那日後我就不與你多禮了。
&esp;&esp;她說著,慢慢直起身,裴瑕也收回手。
&esp;&esp;那幾名小廝也已將那四個看著就沉甸甸的樟木箱子搬了進來,躬身垂首,恭敬退下。
&esp;&esp;這是?沈玉嬌疑惑。
&esp;&esp;賬冊和契書。
&esp;&esp;裴瑕淡淡道,又從寬大袍袖裡取出一沓信紙,擱在那黃花梨草龍牙板三彎腿桌几上,便脫了氅衣,自去一旁的銀盆淨手:這幾箱都是我們長房近五年的賬冊,還有房契、地契、房中下人的身契
&esp;&esp;拿了方潔淨帕子擦乾雙手,回身見到沈玉嬌怔怔坐著的模樣,他t眉梢輕抬:怎麼這幅表情?
&esp;&esp;沈玉嬌晃神,看著他:你把這些搬過來,不會是要叫我管?
&esp;&esp;裴瑕走過來:你不想管?
&esp;&esp;沈玉嬌噎了下,倒不是不想管,只是沒想過會叫她管
&esp;&esp;管家算賬這些,她在閨中都學過,從前母親還放手讓她管過府中半年的賬,當做提前歷練。只是後來家裡出現變故,又是那種情況嫁進裴家。是以當初王氏並未將中饋交給她,她其實也能理解
&esp;&esp;我今日將府中的賬分開清點了一遍,這幾箱都是我們長房的私賬,府中公賬擱在書房,並未抬來。
&esp;&esp;裴瑕和她隔著桌案相坐,婢子端上茶點便很有眼力見地退下,他端起瓷白茶杯,聲線平穩:母親身體不適,照理說府中中饋該交由你來打理。但你不日便要隨我一道去長安,也無暇顧及府中。是以我打算將對牌鑰匙暫交於三房的五妹妹,三叔母以及母親身邊的高嬤嬤幫著她一起管家。
&esp;&esp;輕颳了下杯壁茶沫,他淺啜一口,不緊不慢看向沈玉嬌:長房私賬,你帶去長安,到時有勞你與長安府中的庶務一併打理。
&esp;&esp;沈玉嬌怔了片刻,明白他這是要將長房的身家與財務大權都交於她手,至於老宅裡那些祖產
&esp;&esp;裴老太爺臨終前便已給三個兒子分配妥當了,長房既嫡又長,毫無疑問是繼承大頭,剩下的兩房按照人丁,也算是公平均分。
&esp;&esp;如今公賬上,實在也不剩多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平日三房裡的人要添置些什麼,能走公賬便走公賬,實在走不了,才走自家房裡的私賬。
&esp;&esp;這主持中饋,聽起來體面,真握在手裡,費神又費力。
&esp;&esp;沈玉嬌昨日聽到王氏那麼快交出對牌鑰匙,還有些擔心,這差事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轉念一想,裴瑕都答應帶她去長安了,她應該也管不了。
&esp;&esp;沒想到這人竟然將長房的私賬都交給她,公賬卻交給了三房的五娘子裴漪。
&esp;&esp;那位五妹妹,沈玉嬌有些印象,清秀斯文不怎麼愛說話,每回家宴或是聚會,裴漪就坐在角落裡,有時目光對上了,她只露出個和氣靦腆的淺笑,便很快低下頭。
&esp;&esp;裴瑕突然提到這個不爭不搶的妹妹,沈玉嬌眼波一轉,猜出幾分:你是打算讓五妹妹嫁去王家?
&esp;&esp;嗯。裴瑕放下茶盞,神色溫雅地回望她:正好在明年出閣前,與長輩學著打理中饋,免得到時候嫁過去,兩眼一抹黑。
&esp;&esp;據他所知,三叔母給裴漪相看的人家都是殷實小官之家,想來也沒怎麼教裴漪打理大家族的庶務,正好趁著這回練手。他既答應要給王氏挑一位賢婦,總得盡力而為。
&esp;&esp;沈玉嬌略作思忖,覺得他這樣安排挺不錯,反正有長房的高嬤嬤盯著,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大錯。
&esp;&esp;只是,等明年開春,五妹妹出閣了,那對牌鑰匙又交給誰呢?
&esp;&esp;裴瑕眼簾輕垂,盯著茶盞中舒展的茶葉,淡聲道:到時候看看三叔母能否肩起這掌家之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