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問題。”
保安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聲音也沒有任何波瀾,像個小女孩似的抱著那個玩偶熊,就這麼站在何顧面前。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何顧的錯覺,保安和他懷裡的玩偶熊明明都沒有眼球,何顧卻感覺他們都在盯著自己。
何顧被這種“隱形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一隻手緩緩伸進口袋裡握住了從食堂拿到的那個沒有鈴舌的鈴鐺,試探性的問道:“什麼問題?”
保安輕輕拍了拍懷中的玩偶熊:“醫院裡有4個小孩命懸一線,如果不能及時得到器官移植就會死,這時候剛好有一個小女孩的器官和那4四個小孩配型成功。”
“你說該不該殺死這個小女孩,取她的器官去救那4個小孩?”
聽到這個問題,再看著保安手裡那個早已舊得不成樣子的玩偶熊,何顧忽然感覺有些心酸。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何顧果斷說道:“誰的命都是命,當然不該犧牲小女孩。”
聽到這話,保安怔了一下,情緒忽然有些激動:“不對!不對!”
“如果不殺死小女孩,那4個孩子就會死!同樣是孩子,同樣是人命,可那是4個人,死一個和死4個,當然是死1個更好!”
何顧聞言沉默了一下,沉聲道:“生命不能如此衡量,為了挽救生命而去剝奪別人的生命,那挽救這個行為本身就是個笑話!”
保安顯得更激動了,嘴唇都在顫抖:“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小女孩不死,那4個孩子就死了!難道眼睜睜看著4個孩子去死嗎!?為了一個小女孩,害死4個孩子!”
“為一個小女孩害死4個孩子,還是為4個孩子害死一個小女孩……到底怎麼選才是對的?”
何顧聽著這話頓時有些煩躁:“簡直是胡說八道!”
“害死那4個孩子的是疾病,不是小女孩!”
“小女孩不欠他們,憑什麼不犧牲小女孩就是害了那4個孩子?什麼混蛋邏輯!”
聽到這話,保安忽然安靜了下來。
沉默了兩秒後,保安空空的眼洞裡流出兩行血淚,嘴裡嘟囔道:“害死他們的是疾病……不是小女孩……”
“小女孩不欠他們……”
下一刻,保安忽然一把揪住了何顧的衣領:“那為什麼他們要我女兒去死!”
“為什麼!”
……
何顧被突然暴起的保安嚇了一跳,急忙掏出那個沒有鈴舌的鈴鐺對著保安瘋狂搖晃。
“鐺鐺鐺……”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保安的動作為之一滯。
與此同時,一旁的周倩也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裝滿了未知藥水的注射器,狠狠的扎進了保安的脖頸。
下一刻,何顧看到保安空空的眼洞裡有大量腥臭粘稠的紅褐色液體流了出來。
與此同時,何顧手中的鈴鐺也不響了。
保安捂著雙眼跌跌撞撞的撲倒在地,又站起身來,伸出雙手一邊大吼大叫一邊四處摸索。
旁邊的周倩拉了拉何顧的衣袖,小聲道:“走吧,他已經沒有威脅了。”
何顧詫異的看了周倩一眼,跟著她越過閘門,朝外面走去。
身後傳來保安歇斯底里的哭喊與吼叫,聽得人頭皮發麻。
何顧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卻看到那個掉落在地上的玩偶熊正扭頭“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
“據說有一天保安的女兒來看他,卻在醫院裡失蹤了。等保安找到她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一具空殼,連眼睛都沒了。”
“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反正過了幾天,保安瘋了,把自己的眼球扣下來按在了他女兒留下的小熊玩偶上,從此每天到病房巡查,要求所有病人都必須躺在自己的床位上,避免被人抓走摘取器官……”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它誕生了。”
……
周倩在一旁低聲向何顧訴說著她聽說過的故事。
何顧忽然覺得心頭有些沉重,又想起了在蟲巢裡“它”說的那句“人心是黑的,人性是醜陋的,我源於此,永生不滅!”
人性的惡啊……
難道這就是怪談世界出現的原因?
想了一會兒,何顧只覺得越想心裡越度得慌,乾脆搖搖頭將這些思緒暫時壓下。
大概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何顧又問道:“說起來你最後從口袋裡掏出來的那支藥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