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堯臣退下後,趙禎獨自坐在御書房中,對著那摺子又凝神細思了一番。少頃,他輕嘆了口氣,將摺子置於一旁,招來近身內侍,低語吩咐:
“去包拯府上遞個話,讓他現在入宮,朕要與他再談談這韓執之事。”
“是,陛下。” 內侍領命而去,腳步匆匆,很快便隱沒在夜色之中。
......
次日,韓執坐在家裡,上午尚且無事,便是帶著蘇軫在家裡的院子中逛了起來。一來是為了讓她能運動運動,二來是為了讓她不被悶在房間裡——
萬一哪天就像是王淺一樣,帶著寶寶就逃出去了呢?這是萬萬不可的。
蘇軫此時就被韓執小心翼翼地扶著,那臉上的面色似乎很怪,還一直盯著自己。她挑了挑眉,問道:“官人這臉色是怎麼了?難道怕妾身跑了嗎?”
韓執笑了笑,道:“是有點吧,我在擔心,若我困著八娘,八娘會不會和王娘子一樣跑了。”
蘇軫佯裝生氣,白了韓執一眼,輕哼道:“官人竟還拿妾身打趣,妾身與王娘子境況哪能一樣?妾身滿心滿眼都是官人,盼著我們的小寶貝呢,才捨不得跑。”
此時,就看到月萍跑了過來,看著有些急切。韓執見她這個樣子,便是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要事?”
月萍緩了緩氣,說道:“復郎君,有貴客來,說是要見您。”
“見我?是何人?”
月萍嚥了口口水,緩氣道:“不知道,但是月萍見了那人,是身著黃色袍子的,估計......”
韓執愣了一下,然後和蘇軫對視了一眼。兩口子都聰明,身著黃袍、還在這種節骨眼上來找韓執的,除了坐在皇宮裡那位,還能有誰?
“八娘,你且隨著月萍回屋裡去吧。此次貴客到來,怕是有要事。”韓執輕輕幫她攏了攏披風,說道。
“嗯,官人小心些,可千萬莫要衝撞了。”蘇軫也提醒了一聲。
韓執點點頭,便是目送著蘇軫跟著月萍往回走,她還忍不住回頭張望。
而他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向前廳。 來到了前堂,只見趙禎正坐在前廳裡,拿著幾份詞稿在看。
韓執連忙上前,關上門,行禮問候道:“學生韓執,見過陛下。”
“你怎知朕就是官家?”趙禎看他這般模樣,微微笑道。
韓執垂首,恭敬回道:“陛下身著黃袍,又在這般情況下突然駕臨,學生不敢有他想,自然知曉是陛下親臨。”
趙禎輕笑一聲,將詞稿擱在一旁:“不必多禮,無需拘謹,今日朕就是想來與你暢聊一番,沒那些繁文縟節。”
韓執微微頷首,道:“多謝陛下體恤,不知陛下對這詞稿感興趣?”
趙禎順著話頭看向那幾張詞稿:“偶然瞧見,覺得有些意趣,這《沁園春》倒是不錯,可稱我大宋第一豪詞,聽說正是出自你手?”
韓執微微笑道:“陛下謬讚。” 趙禎擺了擺手,說:“罷了,今日不是來談詩詞的。今日朕前來,是為‘改弦更張’之事。”
韓執愣了一下,趙禎繼續道:“昨日王大夫前來尋朕,說是尋到了一個名為‘招標’的辦法,說是代替便糶制度的。後來詢問,方才知道,這方法竟然是你想出來的。”
韓執忙再次躬身,說道:“陛下明鑑,舊有的便糶制度積弊已久,學生看在眼裡,急在心頭,才斗膽想出這‘招標’之法,盼能稍解當下困局。”
趙禎微微頷首,說道:“朕也是仔細看了一遍你的辦法。你這方法乍一聽,確實新穎,以競爭之法,讓糧商主動亮出底價,還設了監督、賞罰,環環相扣。”
“可朝堂並非淨土,利益糾葛錯綜複雜,那些靠舊制獲利的,必定會拼死阻攔,你要如何破局?此法好極了,只要你今日給朕一個辦法,解決朕的憂慮,那麼此法立刻實行。”
韓執俯首,說道:“很簡單,只是四個字。”
趙禎聽到他這話,微微挑眉,問道:“是哪四個字?說來聽聽。”
“您是官家。”
趙禎先是一愣,旋即啞然失笑:“你這學生,莫不是在打趣朕?這四個字,怎地就成了解決之法?”
韓執神色坦然,拱手道:“陛下,學生絕無打趣之意。‘您是官家’,短短四字,實則重若千鈞。朝堂之上,無論勢力如何盤根錯節,最終決策權握於陛下之手。”
“有陛下力挺,那些妄圖阻攔之人,縱有百般手段,也得掂量掂量。陛下於朝堂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