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抓著鹿於的肩膀，正要繼續問話，卻看到面前的人眉心前突然出現一抹幽深暗紅額紋，兩筆勾勒之間，一點水滴蘊於正中心。

這是什麼？

沈青竹來不及多想，只看見鹿於向後退了一步，轉身看向那邊身體還未來得及恢復的詛咒：

“真人……”

鹿於的身後，那片血紅色的霧氣越來越濃重，這之中的氣息，就連作為詛咒的真人都為之膽寒。

它幾乎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還未長全的腦袋：“這不可能啊……”

這股氣息……

為什麼會那麼像詛咒？

不，比之詛咒還要更加邪惡、更加極端冰冷。

這已經不是詛咒的力量了……

真人想明白後，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六眼，那份恐懼就要溢位心頭。

“不被普通人看見的你，照過鏡子嗎？”

鹿於笑著，手指輕按在額間，在這一刻，小女孩的身後，竟隱約飄出她成年後的姿容，看不清身形，只是那樣一雙眼睥睨著眼前的咒靈，如同看著一隻螞蟻。

恍惚間，沈青竹竟在那抹虛影中，看到少女的眼下，有著一抹紅色眼妝，在神明之上又添一份豔麗。

那是……鹿於長大後的模樣？

沈青竹沒來得及看清，就看到隨著小鹿於的動作，虛影雙手做捧水的模樣，抬在胸前的那一剎那，一張沒有邊框的鏡子憑空出現在了託舉著它的手心上———

“你看啊……真人，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鹿於的聲音詭異的上揚起來，似嗔似怨。

真人只感受到身體被什麼力量給完全鎖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轉過身來，被迫看向那面詭譎的鏡子裡面———

那裡什麼都沒有。

這太恐怖了……

詛咒看得見自己啊……

眼前一花，鏡中又出現了自己的倒影……

真人看清那鏡中的自己，只是顫抖的抬起了手———

鏡中的那個“自己”同樣抬起了手，卻是朝他勾起了嘴角。

“【心魔影戲】，你將看得到你最珍視的東西，化作只針對你的敵人，直到殺死你為止……”

“這樣的禮物，只愛著自己的你，就要死在……”

鹿於看著鏡中那道身影，似笑非笑，

“只會殺你的自己手裡……這樣的影戲，你滿意嗎？”

她臉上的笑容眨眼消失，彷彿剛才的歡愉只是一瞬的錯覺。

“殺了他。”

鏡面傾倒……

“譁———”的一聲，破裂成碎片的鏡影中，走出來一道跟眼前的藍髮詛咒一模一樣的身影，除卻他們的異色雙瞳和臉上縫合線的位置相反之外，竟找不到半點差別。

只是其中一個臉上故作鎮定，卻不斷顫抖著身體；另一個勾著笑容，似乎隨時都要開始動手。

而那笑著的“詛咒”身後，嬌小的女孩踩著玻璃一步步走到了身旁，她的背後，虛影猶在，手中原本碎裂的鏡子又一次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她身旁的詛咒眨眼消失在了原地，等再度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已經是來到了真人的面前，手掌按在真人的天靈蓋上———

“【無為轉變】”

熟悉的術式發動，這一次卻是對著真人作出的改變。

真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

它能夠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眨眼間被面前的“自己”賦予了人類的軀幹，又在下一刻被扭曲了靈魂和肉體。

“不要……”

不要！！！

真人痛苦的掙扎了起來———

面前跟自己宛如雙生子一般的詛咒突然靠近自己，貼著它就要不成樣子的耳旁，低聲笑道：

“真是可惜了呢……既然如此羸弱，以後就讓我代替你存在於這個世間吧……”

詛咒發出詭異的笑聲，聽得讓人毛骨悚然，

“以後，只有我才是人類對人類怨恨的詛咒……”

而你，什麼都不是了哦……

鹿於冷眼旁觀著這一幕，心底冷笑一聲。

【心魔影戲】，既然都有“心魔”這兩個字了，自然是與因魔祖誕生的心魔有關。

當初羅睺跟鴻鈞的道魔之爭戰敗，在即將被鎮壓的時候，羅睺立下天道誓言：

“道魔相長，我要世間所有修士必生心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