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我招!我全都招!”被扯上刑臺的漢子終於支撐不住,如爛泥般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貪婪地吮吸著這來之不易的空氣。
“放!”孔午一聲令下,手下人立刻將這人放了下來。
此人像一灘軟泥般跌落在地,嘴裡不斷吐出積水。他艱難的在地上爬行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勉強跪坐起來。由於雙手被反綁,他只能卑微地跪在地上。這時,他才看到站在一旁身姿挺拔、面無表情的翰林仕讀學士。
兩人對視的瞬間,他心虛地低下了頭。翰林仕讀學士則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依舊挺直脊樑,穩穩地站在那裡,沒有絲毫畏懼和心虛的神色。
孔午見此情形,怎會不知其中有鬼,他怒聲呵斥:“你說是不說?”
那人在心中迅速權衡利弊,又被孔午這麼一嚇,便指著眼前的翰林仕讀學士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是他!是他指使我乾的!是他……”
被指控的翰林仕讀學士卻依舊雲淡風輕,面不改色,他靜靜凝視著那個指控他的人。顧千帆終於來了興致,他坐直身子,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這齣好戲。
“有何憑證?”顧千帆悠悠開口,輕輕吐出這四個字。那人一看到問話的人是顧千帆,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屁滾尿流,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顧顧千帆!活活閻羅顧千帆……”
“我在問你有何憑證!”顧千帆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聲音冷酷而堅定,彷彿一把利劍,直刺那人的心臟,根本不在意別人對他的恐懼和那個可怕的外號。
“我……”正當那人磕磕絆絆,語無倫次之際,翰林仕讀學士竟突然開口,坦承了一切。
“顧大人無需索證,一切都是我所為,詞是我寫的,人是我收買的,街頭巷尾的流言也是我派人傳播的。”翰林院仕讀學士直視顧千帆,大義凜然,毫無懼色。
“你竟敢如此大膽!傳播這般大逆不道之言,你有幾顆腦袋?快說,你的同謀是誰?”顧千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有膽量的文官,竟敢在他這個赫赫有名的活閻羅面前如此說話。
“顧大人既然已經查明,何必多此一問?”看著面前的活閻羅,翰林院仕讀學士一臉平靜。
顧千帆看著眼前這個骨氣十足、正氣凜然、信誓旦旦的翰林院仕讀學士,不禁怒極反笑:“如此重罪,竟被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還真是不怕死啊!”
“怕死?我怎會怕死?我所說之話皆為真相,狂悖之言,哈哈……”翰林仕讀學士一臉不屑,張狂大笑:“他們既然敢做出如此狂悖之事,難道還怕我說嗎?謀害太子這一國儲君,妄圖篡奪陛下的江山,即便將其抄家滅族也不足以贖其罪!此罪當真是罪惡滔天……”他情緒激動,咆哮著,怒指顧千帆,手上青筋凸起,如虯龍般猙獰。
“信口胡謅,可有憑證?若無真憑實據,你就是在造謠生事,蠱惑人心!”顧千帆受命於雷敬,欲將知情者趕盡殺絕。
“王旭王大人之死便是鐵證!”他死死盯著顧千帆,半步不讓,言之鑿鑿:“若在此之前,這些話尚算謠言,那今日之後,王大人的死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胡言亂語,王旭乃是自縊而亡!”王旭之死雖引起官家注意,但經皇城司和大理寺裁定,已定性為自殺。
“哈哈……哈哈……”翰林仕讀學士看著顧千帆,狂笑不止。
“你笑什麼?”顧千帆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作死之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勇氣。
“我笑這世間可笑之人,我笑這堂堂進士,苦讀十餘載聖賢書,卻都讀進了狗肚子裡。你顧千帆不過是一個為人賣命的走狗,你就算平步青雲午夜夢迴摸摸自己的良心。食君俸祿,你對得起官家嗎?你們休想掩蓋真相,更休想欺瞞官家。”
翰林仕讀學士邊說邊看向一旁的柱子,然後義無反顧地衝了過去。只聽“咣噹”一聲,他的頭狠狠地撞在了石柱上,鮮血如噴泉般噴湧而出,瞬間沒了氣息。
顧千帆企圖阻止,卻為時已晚。誰能料到,一個文官竟如此剛烈,剛進皇城司還未滿一個時辰,就用如此決絕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此事若想再輕易隱瞞,恐怕難如登天了。
顧千帆見木已成舟,急忙上前向雷敬覆命。
“見過司公!”抱拳行禮後,顧千帆如松般筆直地站在那裡,靜候雷敬的命令。
“你這活閻羅果然名不虛傳啊,不到一個時辰,嫌犯就畏罪自殺了。”雷敬顯然已知曉訊息,雲淡風輕地就給翰林仕讀學士的死定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