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尹松對羅丹的關照，羅丹拿什麼去回報？羅丹比誰都清楚。

羅丹有安彬，尹松已婚，她知道他們不會有結果。可羅丹想像若尹松真對她有要求時，她不知道到時怎麼拒絕。

後來日子，工作生活一切如舊，尹松並沒有騷擾羅丹，工程穩步向前推進。

知道羅丹有了男朋友後，羅丹和尹松之間的閒話少了許多。

年底，羅丹、餘工、周霄被評為優秀工作者，有了初級職稱，工資調漲了兩級，相應的獎金也有增加。

年會那天，工程部坐在一起，羅丹往四周看了看，尹松和毛奇志並不在他們這邊。

等到羅丹他們上臺領優秀工作者的獎章和獎金時，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向下找尋著尹松。

尹松坐在中間的主桌上，與羅丹四目相對，他鼓著掌，對著她淺淺地笑。

羅丹低下了頭。

酒席吃到一半，尹松牽著一個優雅的美婦人過來給專案組的同事敬酒，

那女人，及肩直髮，淺灰色羊毛打底衣，寬腳褲，黑色羊毛絨大衣，身材管理得很好，面板白晳光潔，只塗了一點唇彩，淺笑嫣然，精緻知性。

餘工給羅丹介紹：“這是我們尹工的夫人，是水務局行政科的科長。”

尹松他們走過來時，羅丹跟著餘工一起站了起來，端起了酒杯。

尹松大大方方地介紹道：“這是我夫人蘇曼。過去一年，謝謝各位同事們的努力，我們敬各位一杯，新的一年，我們繼續攜手加油！”

大家一起叫著加油。

蘇曼端著酒杯，喝了一小口，跟著尹松去了下一桌。

陪著尹松敬了一圈酒下來，蘇曼這才瞟了一眼羅丹，心中不由嗤笑了一下，不再將羅丹放在心上。

羅丹個子也有一米六五，身材勻稱，性格溫婉，臉上沒有那種張揚氣場，站在人群中，不算出眾，其實也不差。但她和蘇曼是沒法比的。

這兩年的工地生活，每天日曬雨淋，吃土吃灰，羅丹面板黑了許多。加上天天穿著工作服，和一堆糙老爺們混在一起，少了許多精緻，多了一些不修邊幅，今天他們都是從工地上趕過來的，餘工他們都是工作服外面加外套，羅丹好點，換了一雙旅遊鞋，穿著一條牛仔褲，穿著一件帶帽子的黑色加絨衛衣，外面罩了一件中長灰色呢子衣，打扮像一個剛出社會的學生。

蘇曼聽說尹松工地上有個女的，也聽到了一些著關於丈夫尹松和羅丹風言風語，今天特地來會會羅丹。

看到這樣的羅丹，蘇曼心底笑了：我多慮了，尹松怎麼會這麼沒眼光？他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第一次見蘇曼，看著尹松與蘇曼人前相攜，夫唱婦隨，羅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

女人，大多是透過和同類對比，來確定自己的優越感。

蘇曼家境很好，氣質很好，衣品很好，自己是體制內的領導，她不言不語，身上就有種攝人氣場，她只是站在尹松邊上，不必多說句話，這兩人就是一道風景。

羅丹自卑地低下了頭。

今天羅丹沒有開車來。安彬給羅丹發簡訊：“我今天下班早一點，我來接你，好不好？”

羅丹終是放下心中雜念，爽快地回應道：“好啊！”

散席的時候，餘工對羅丹說：“這裡難找車，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羅丹笑著搖頭：“謝謝餘工，不用了，我男朋友來接我。”

外面下起了雨，安彬怕羅丹淋病，將車停在停車場，從車中拿了一把傘，來接羅丹。

羅丹看到安彬，她是跑著去的。

安彬伸手抱住了羅丹，將她擁在懷裡，摟著她，向車的方向走去。

蘇曼酒會時，酒杯裡是礦泉水。今天她開車，看到羅丹和安彬親密模樣，不禁側頭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尹松。

尹松喝多了一些，臉有些紅，他閉著眼，彷彿睡著了。

蘇曼笑了一下，啟動車，載著尹松進入到了雨霧之中。

羅丹和安彬就在尹松面前相擁，尹松早就看到了，蘇曼看向他之前，他就閉上了眼。

一城的煙雨，一層紗。

那是他永遠觸控不到的人。

人生，總有取捨，這其中的遺憾，除了尹松，無人能體會，人這一生，大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羅丹覺得自己是螻蟻，尹松也只不過是別人的提線木偶，從來不曾真正獨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