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宿舍的廚房裡只有蘇熠一個人。
砍骨頭的空隙,能聽見他在唱歌。
“春色轉啊,夜色轉啊,玉郎不還家……”
……
“喂——”
“鐺——鐺——鐺——”
“喂!”
一晃神間,廚房裡出現了一個孩子。
他腳腕上戴著一個金屬腳環,白的驚人。
“啊,小圖。”蘇熠像是剛回過神來似的:“吃飯了麼?”
小圖露出一種噁心中帶著畏懼的神色:“我不吃你那種東西。”
蘇熠點點頭:“好,找我做什麼?”
小圖翻身坐上了料理臺:“老翟父子倆讓我謝謝你……”
“是嗎……”蘇熠笑眯眯的:“不客氣。”
“你是好人。”
“……”
“就是吃的太噁心了。”
蘇熠放下刀,在水池裡洗了手,好整以暇的看著小圖:“你究竟想說什麼?”
“吃這種東西身上會變臭,之後也不能再吃別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小圖捏了捏鼻子:“那個臭姐姐身上的味道是你的,對吧?”
“臭姐姐?”蘇熠想了想:“你說小桐嗎?”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小圖撓了撓頭:“那天在走廊碰見的,她想拉我走,我就跑了。”
蘇熠像是沒聽到小圖說話似的,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身上:“我身上很臭嗎?有味道?”
小圖堅定的點了點頭:“人臭味,你吃了那麼多人,自己難道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嗎?”
“是嗎……”蘇熠笑笑:“泡泡從來沒和我說過。”
“泡泡巴不得說你拉的屎都是香的。”小圖翻了個白眼:“他還成天爸爸、爸爸的叫你嗎?他要是還這麼叫,下次我就不找他玩兒了。”
“小圖……”蘇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去找泡泡吧,他出不去實驗室,很寂寞的。”
小圖垂下眼,點了點頭。
他忽然小小聲說了句:“謝謝你,哥哥。”
蘇熠笑眯眯的抱了抱他:“也謝謝你不嫌我臭,小圖。”
“你就不能不吃了嗎?”小圖看著案板上的人大腿骨:“扔了不就得了?為什麼你非得吃?多噁心啊?”
蘇熠搖搖頭:“哥哥不吃會餓,餓了之後就會把老翟他們,還有小圖都吃掉哦。”
小圖垂下頭,默默點了點頭。
於是廚房裡又響起了蘇熠「鐺——鐺——鐺——」剁骨頭的聲音。
“你把血滴進那個爐子裡,那個姐姐不會聞到你身上的臭味嗎?”
蘇熠的手頓了頓:”什麼?”
“那個爐子。”小圖指了指臥室:“那個燒東西的爐子。”
“她不會。”蘇熠解釋:“外面很危險的,她身上沾了我的味道,外面就不會有東西敢靠近她。”
“昨天剛走的那個坐輪椅的男的,他身上也有奇怪的味道,你沒聞到嗎?”
蘇熠驟然抬頭:“他身上有什麼味道?和我一樣麼?”
“不是。”小圖搖頭:“和你不一樣,他身上的味道跟沈伯伯的味道很像,也很古怪,我不喜歡。”
“沈伯伯……”蘇熠似在回想:“啊……”
只是一瞬間,蘇熠忽然捂住胃部:“好餓啊。”
“你要吃飯了嗎?”小圖從料理臺上跳下:“那我走了。”
“等一下。”
“嗯?”
“告訴老翟,萬事小心,遇到不明白的事情趕緊來問我,翟浩也是,套著別人的皮,安分一點。”
“好。”
……
「咚咚咚。」
空曠而殘破的隧道里,一扇破舊的木門被敲響,木門搖搖欲墜,從門中傳出空曠的迴響。這邊敲門「咚咚咚」,屋內也迴響著「咚咚咚」。
無人應答。
敲門的人堅持不懈,一聲接著一聲,彷彿屋內無人應答,他就要敲到有人開門為止。
直到屋內傳來一聲深深的嘆息。
“進來吧,小熠。”
於是蘇熠拉開了破舊的木門,走進了室內。
室內和室外截然不同。
除了那扇非常古舊的木門之外,裡面是三四層鋼結構材質加固的囚牢。
很難想象這樣的囚牢,居然使用著這樣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