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熠沉默的將手中帶著血的種子放到屋簷下的一個小水坑裡,將布袋裡的種子左右在水坑裡蕩了蕩。
水坑裡的泥沉在底下,他用手裡的種子袋一攪,水坑清澈的水頓時變得泥濘不堪。
泥土、血混合在一起,種子就在這樣的水中漸漸褪去表層的黑紅色,露出了褐色的外皮。
蘇熠是個極愛乾淨的人。
平時在我面前他永遠都是整潔的樣子,哪怕衣服破舊,他也執拗的要洗的乾乾淨淨。
可他現在把手伸進泥水裡清洗著東西、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斷肢處還不斷的流血。
他清洗種子的雙手一直沒停過,絲毫不在意還在流血的傷口。
他甚至還在笑。
你在笑什麼呢?蘇熠。
我眼前他的手和側臉不斷模糊,直到徹底被我蓄在眼裡的淚水整個擋住。
原來鬼魂也能流眼淚啊。
我抬手擦擦乾淨。
那一邊,蘇熠似乎也清洗好了手中的種子,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布仔細攤開。
我才發現布里面不僅僅是那種帶刺的黑色種子,還有另外一種棕色的小小的種子,這種種子才佔了布袋中東西的大頭。
那黑色帶刺的東西我也看出來了,是蒼耳。
蘇熠把蒼耳摘出,又將剩下的棕色種子小心翼翼的重新用布包好。
原來蒼耳只是為了放血用的。
他在種子中放蒼耳是為了刺破大腿的面板,讓他的血液能充分浸潤到剩下的棕色種子裡。
他還在賣種子。
我好像知道了他這麼做的原因了。
當時那時候,我已經發現了蘇熠在揹著我偷偷放血賣種子,所以我每天都會檢查他身上會不會出現傷口,如果他身上有了新的傷口就證明他偷偷放過血了。
但我唯獨不會檢查他的大腿。
他不喜歡我碰是其一。
其二,末世條件有限,粗製濫造的木頭義肢會磨傷磨破腿部也很正常。
他就鑽這樣的空子,保證自己每次的傷口都出現在腿上,我就不會覺得有問題。
我每天檢查都發現不了他身上有新增的傷口,就以為他聽了我的話不再傷害自己換錢……
我苦笑,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咚咚咚。”
蘇熠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和義肢過後,用食指禮貌的敲了三聲門。
不多時,門嵌開了一條小縫,從那小縫中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
蘇熠將手中的種子遞上去,低聲補充道“這是上次你們預定的人參種子。”
門內並沒有回應,只是接過種子,又重重的把門關上。
似乎是知道是要等很久似的,蘇熠背靠著牆坐在了臺階上,就默默的等待著。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
門再次開啟的時候,不再是嵌開一條小縫,而是整扇門一起開啟。
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她看到了一眼門口坐著的蘇熠後,毫不客氣的將手中的兩件黑袍子和一個小布袋甩到了他身上。
老婦人眼神鄙夷的看著蘇熠,好像他是什麼髒東西“種子已經收到了,這是報酬,拿上快點滾,別髒了門口。”
隨後大門又“砰”的一聲關上。
蘇熠開啟小布袋,將袋子裡的東西倒在了手上——是一袋喪屍晶核。
喪屍晶核在末世就相當於是貨幣,這一整袋晶核的價值差不多是我和蘇熠一個月的口糧。
可是我已經出去接懸賞任務,所賺得的晶核已經足夠我們兩個生活了,他還要錢做什麼呢?
還沒等我細想,蘇熠動了。
顯然他也不想多做停留,抖開一件黑袍子披在了身上,另一件揣在懷裡,還是走著來時那條泥濘的路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路不是回家的路,他還有什麼別的要去的地方嗎?
這次他要去的地方似乎比“羅宅”要更遠一點,且義肢下面沒有了蒼耳,行動比剛才看上去輕鬆了不少,也不再摔跤了。
又是匆匆走了一個小時,才到了目的地。
這次的目的地像是一個垃圾場似的,一個高高的鐵門裡能看見堆滿了各種各樣雜物,但都是一些垃圾,很顯然沒有什麼用。
那些垃圾將這個地方團團圍住,根本看不清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
嘖,這要是都給系統回收了,又是血賺一筆。
蘇熠用力的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