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陽將輾轉反側的人攬入懷中,雙腳習慣性地捂上她冰涼的小腳。
“怎麼了?睡不著?”
“嗯。”
她怕了,怕逃不出宿命的牢籠會再一次失去他。
她不想再過那種孤獨的人生了。
“景陽,人真的能改變命運嗎?”
“當然。”
薛晴眼神飄忽,她從朱瑩身上感到了恐慌。
如果命運不可對抗,掙扎過後註定是重蹈覆轍,那她情願一切都沒發生過。
“怎麼這麼問?”
“我覺得很多事兒,依舊沒變。事情仍在舊的軌道上運轉,發生改變的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
“甚至,只是一些人的想法變,從本質上事情並未改變,我怕……”
陸景陽秒懂她在擔心什麼,看來今晚是沒法睡了。
很多時候薛晴都是患得患失的,畢竟重生是件很極不真實的事,她害怕那些無法挽回的遺憾再次上演。
即便她規避了一些糟糕的事發生。
午夜夢迴,她仍會變得像從前一樣弱小,像猴一樣被人戲耍得團團轉。
她歇斯底里地說著真相,卻無法阻止自己,眼睜睜地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
這種精神折磨,或許就是重生的副作用吧。
她唉聲嘆氣,陸景陽卻是叫苦連迭。
沒懷孕前,他還能靠體力去開導,用注意力轉移大法消耗她不安的情緒。
如今,條件不允許,只能靠真誠了。
但鑑於她這人認死理,自己想不通的事,別人怎麼勸都沒用。
難度之高,不亞於攀上珠穆朗瑪峰。
他覺得今晚都別想睡了。
哭了,媳婦鑽牛角尖該怎麼哄,挺急的,線上等。
陸景陽只能一邊附和,一邊提出新觀點,改變她的看法。
但不得不承認,她有些話說得很對,很多事從本質上沒有變,變的只是一些人的態度。
大夥態度變了,她從人人唾棄的蕩婦,變成值得稱讚的勞動楷模。
她的態度變了,他們夫妻間的關係從劍拔弩張變得緩和。
她這切入點刁鑽得讓人無從反駁,就連他都被洗腦,提心吊膽害怕一切會捲土重來。
“我怕。”
“不怕,有我呢。”他這麼說,可心裡比誰都怕。
若命運不可抗拒,他擁有的一起只是暫時,到頭來仍是大夢一場空,重生的意義是什麼?
別說她eo了,就連他也跟著eo了。
“景陽,我不想走上輩子的老路,我不想和你分開,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好辛苦,即便賺再多的錢,住在大的房子也開心不起來。”
她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賺到一百塊錢和他分享時的快樂。
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在地上蹦了好久,激動得說不出話。
陸景陽抱著她轉了好多圈,他說,薛晴同志真為你的優秀感到驕傲。
後來的她賺過很多的一百塊,多到別人無法企及。
甚至錢在她眼裡只是一串數字,可那個會替她高興的人卻不見了。
無論談成多大單的生意,回到家時仍冷冷清清,沒有慶祝,沒有擁抱。
她記得,他們第一次搬離了家,在租的房子裡展望未來。
他說以後讓她住上城裡的大房子,最好能有三個房間,家裡男娃一屋,女娃一屋,他們小兩口一屋。
她如願住上了那樣的房子,只是他和孩子都不在了,那時的她真的好孤獨。
她不是沒試過去接觸別的男人。
可無論哪一個人都不是她心裡的那個他,她照著他的模樣尋覓了很久。
她把對他的愧疚都彌補在了別人身上。
哪怕是聲音像他的,背影像他的,側臉像他的,她對他們都格外的寬容。
她確實對一些人有過好感,只是像他的,沒那麼愛她,愛她的又不像他。
或許有些人生性遲鈍,要很久之後,才能認清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的感情。
偏偏她就是這樣的遲鈍傻瓜,明明那麼愛,怎麼就錯過了他。
當年的那場意外,她早就不怨他了,只是沒有告訴他。
她早就愛上他了,只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他也從未追問過。
直到很多年後她才明白,他不追問的理由。
他不敢,害怕被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