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日復一日,按部就班,沒有意外的苦難發生,也沒有天降的驚喜,吃喝拉撒好像就是人們的全部追求。
婚禮結束後,許思安的百元禮金被退了回來。
他總會捏著那份禮金髮呆,上工時走神,吃飯沒胃口,會逗留在她門前不遠處,觀望。
看他們嬉戲打鬧,你追我趕跟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看他們蜜裡調油,一起洗衣服曬晾,圍著灶臺做飯說話,過著平凡又愜意的小生活。
他恍然間發現,他好像丟了什麼,他心心念唸的生活不就在眼前嗎?
可這些都與他無關了,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神去追逐她的身影,他無法釋懷曾有一份唾手可得的幸福,他沒有珍惜,他也無法看著他們甜蜜的生活。
沒人能共情他的苦痛和掙扎,他突然想,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在見不到她的地方,或許有些感情就會淡去,或許有些遺憾就會遺忘,或許逃避才是他能做的唯一選。
“什麼?你要回城?”
沈明珠對他回城的決定,感到無比的生氣。
當初,她為了陪他同甘共苦才下鄉的,現在他要拋下她回城了?原以為薛晴結婚了,她的頭號競爭對手沒有了,卻不想他要走了。
不行,她絕不允許,他不在自己的視線裡。外面的女孩子那麼多,萬一纏著他不放怎麼辦。
“你不能回城。”
許思安拿出那份工作證明:“我心意已決,不會再變了。”
鄉下的每一寸空氣都讓他窒息,一閉上眼便是她出嫁的畫面,到處能看到他們形影迷離,能聽到大夥郎才女貌的稱讚。
他沒法在這裡待下去了。
“許思安,你想好了?你要是回城的話,我就舉報你偷看女澡堂,到時候別說單位不要你,就連村裡都不會給你審批,你回不去的。”
許思安看著她無理取鬧,第一次皺了眉頭。
“你知道我沒有做。”
“那又怎樣?人證、物證我都有,要知道,是我不讓李琪琪將這事兒鬧大,你才躲過一劫,你以為真沒關係了?”
許思安兀自笑了。
“隨你吧,明珠你開心就好。”
“我哪裡開心了?你看我像開心的樣子嗎?”
許思安再次看向她:“明珠,你也該長大了,別再鬧小孩子脾氣了。”
他拿著工作證明去村裡開介紹信,陸大隊長爽快的蓋了章子,眼看人都要收拾包裹連夜走了。
沈明珠扯著李琪琪告到大隊長那裡。
陸大隊長原本挺替知青娃子們高興的,畢竟背井離鄉,好不容易能回家去,那是好事兒,結果兩個女知青將這事兒一說。
他心都涼了半截,趕緊去將批條追了回來。
這事兒要不鬧大沒啥事,鬧大了,可是要追責到他頭上的,雖然許同志踏實肯幹是個好孩子。
但偷看女澡堂情節嚴重,他哪敢打包票,收回介紹信,陸大隊長也十分抱歉,但沒辦法,按規定辦事。
沈明珠雙手抱胸,一臉得意的倚在門上。
“看吧,我就說你回不了城,你還不信?鄉下有什麼不好的,起碼還有我陪著你不是。”
許思安將自己能送人的都送人了,只簡單地收拾了一綠皮口袋東西,他將那件剪得破碎的襯衫,疊好塞在行囊裡面。
“明珠啊,我真得要走了,以後自己多保重吧。”
“你往哪兒走?別白費力氣了。”
介紹信、證明,要什麼沒什麼,除了在這裡,你能往哪兒走?
許思安沒有回話,只是拎著包走了。
五年來,他第一次撥通父親的電話,簡單扼要的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父親並未多說,只是應了一聲,便掛上了電話。
是的,他不必說什麼,因為他服軟了,他不在去對抗世界,他向父親低頭了。
妥協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他這樣的爛人,堅持又有什麼意義呢?
公社領導接了一通電話,直接越過陸大隊長就將介紹信等雜七雜八的證件給他辦理好了。
當天,他便坐著最後一班客車離開了桃花公社。
客車在鄉間土路上帶起一片灰塵,他上車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望去,五年的光陰在這裡留下了太多的回憶。
他最捨不得的人,已經和他再無可能。
“小夥子,快上車了,要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