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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月觀春夜鬥法

清澈,沿河上下不少婦人忙著洗衣服,三五紮堆,姚六家的王氏也在。

婦人們聚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家長裡短,人堆裡不時有粗劣的大笑,只有王氏一臉的沉默,專心洗著衣物。

對面一婦人道:“快看快看,那邊來了個和尚。”

“喲,真是個和尚,還挺年輕,走近了,莫不是要到咱們村子裡化緣來?”又有一個婦人應和道。

“這小和尚出家倒是可惜,那摸樣看上去還有點子俊俏。”

這話說出來,周圍又是撲哧一陣大笑。

先前那婦人便道:“老李家的,莫不是你看上這小和尚了,就不怕你家那口子夜裡給你上刑?”

“我呸,”那被叫做老李家的婦人啐了一口,道,“狗嘴裡吐不出個象牙,嘴上這樣不積德,你就不怕將來死了給下到阿鼻地獄去。”

先前那人笑道:“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你看姚六家的小武,多好個孩子,說不見就不見了,說不得顧好眼前才是正經。”

另有一人在旁邊,使勁乾咳了一嗓子,先前那婦人抬頭看時,只見那人朝著不遠處王氏努了努嘴,先前那人當即縮了縮脖子,閉口不言。

沉默了一陣,倒是那個老李家的又開口道:“你不說我還沒注意,我怎麼看著剛才那小和尚有些個面善啊,倒像是以前見過似的,偏他走得快,也沒叫人看得仔細。”

“你是巴不得把他裡裡外外瞧個仔細吧。”先前那婦人又奚落起來,接著是一陣鬨笑。

王氏洗好了衣物,端著木盆往回走,耳朵裡終於清靜下來,來到自家門前的時候,王氏已經有些氣喘,這幾年的光陰讓她的身子已然遠不如從前了,她伸手從鬢上摘下兩片桃花瓣,略直直腰,抬腳邁進院門,卻覺得家裡今日不同往常,待她站在院子中央抬眼往堂屋裡看過去時,手裡端著的木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小武?”王氏嘴裡呢喃道。

堂屋門口站著一個人,那張臉曾數度出現在王氏的噩夢裡,自從那年姚武赴京趕考再未回來之後,她想這張臉想得都要瘋了,可是此刻姚武身上的灰白僧衣和禿亮的腦袋卻讓她有些發懵,尤其是腦門上的戒疤,是那樣的刺眼。

王氏拖著沉沉的步子挪到堂屋,半仰著臉,“小武啊,這幾年你去哪了,怎麼,怎麼……”

堂屋裡站著姚六這一大家子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似乎都在等著姚武的回答。

彼時大兒媳婦李氏已經從院子裡收拾了王氏掉在地上的衣服,重又到了堂屋裡,姚六招呼一家人團團坐了,靜待姚武將他這幾年的經歷說出來。

接下來是一個故事,是姚武出於好心而編造的一個謊言,當然,即便在謊言裡,姚武也是不幸的,那一年,姚武赴京趕考,快到京城的時候遇到一夥響馬,同行的兩個秀才都喪身在匪徒刀下,丟了半條命的姚武被扔棄在山下荒郊,可巧被遊方的僧人救下,給帶回附近的一座寺廟救治過來,在寺裡休養了大半年。那地方雖不是京城,卻也是在天子腳下,竟然盜匪橫行,姚武下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附近的衙門,請官府剿匪,他萬萬沒想到,官府向來欺軟怕硬慣了的,如剿匪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怎會去辦,當下給姚武判了個刁民鬧事的罪過當堂轟了出去,姚武心下不忿,再要理論,竟被打了個七葷八素,如此又躺了半月。

姚武雖然是農戶出身,卻從小遍讀聖賢書,眼裡揉不得沙子,如今看清了世態炎涼,好一陣心灰意冷,便找到養傷的寺廟出了家。

左右是編了個故事,更主要的是此刻的姚家人並不理會緣由,只是在意姚武出家的這個結果。

“小武啊,就算你對外面的世道灰了心,好歹還能回家啊,還有我們啊,難道你要撇下我跟你爹,不管不問嗎?”王氏雙眼通紅,眼淚啪嗒啪嗒再也止不住。

其餘幾人雖然沒王氏那般淚流滿面,卻也各自一臉的悲傷,但姚武並未過多解釋,只道:“若沒有師父搭救,如今的我怕是早已不在世上,相比那樣的結果,至少我現在還活著,而且,雖然出了家,但我依舊可以經常回來看望二老,難道不是嗎?”

姚武懂得如何把握人心,誠如他所言,相較於之前一直以為他已經被害的結果,如今雖然出家,他畢竟還活著,不論王氏還是姚家的任何人,都還可以再次見到活著的姚武,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姚武希望用這樣的反差來打消這些親人繼續追問下去的念頭。而事實也確如他所料想,王氏首先默然,雖然眼神裡仍舊有深深的不甘與苦痛,可是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幾年來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