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昏暗，星月如舊。

夏櫻走上前來，快速說道：“飛虎，我精通鬼術。當然，其實我本身就是鬼，機緣巧合之下，才追隨項小天。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和我一樣，進入魂幡修煉鬼道，以後說不定亦能踏入大道。第二個，便是失去記憶，轉世輪迴。”

虛影急劇顫抖起來，似在猶豫，最終輕聲道：“算了…姐姐若見我成鬼，不知有多痛苦，何況，我想…和小林子做朋友，不想做僕人。來世再做朋友，好嗎？”

“好。”

項小天語氣很淡，沒有刻意斬釘截鐵，卻給人一種千斤重誓之感。

一言諾千金重。

“來世再見。”虛影頹然無力的飄起，如彼岸花凋謝，似清風消弭於夜色。

良久。

“再見。”

一念起，山林寂寥。

萬千古樹殘葉落盡，如同一列列持槍哨兵，肅穆莊嚴。

夏櫻看著他，指著無盡夜色，安慰道：“小天，生離死別，就像這夜幕降臨，縱然悲痛，我們依舊要勇往直前。”

“夏櫻，那個…那個…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句話什麼意思？

夏櫻腳底一個趔趄。

雷豹翻了個大白眼。

一妖一鬼異口同聲：“沒文化，真可怕。”

夏櫻站直身子，緩緩開口：“就是人生永遠停留在初見的美好時刻，那該多好，可是現實卻秋風蕭瑟，畫扇悲涼，生死兩茫茫。看來，飛虎覺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很美好。”

很美好嗎？

確實很美好。

凜冬寒風，大雪紛飛。他和林飛虎躺在樹下，邊暢聊邊欣賞林非鹿泡溫泉。

如今卻…

項小天攤開手掌，一柄刀出現在手心。他五指攥緊，指甲尖泛出乳白色，嘴唇微翕：“走！”

“去哪裡？”夏櫻眉宇緊蹙。

“殺人。”

“小天，你現在殺了這四人，那就沒法在這小隊待了，怎麼找到殊玄？忍忍吧，忍幾天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忍他媽逼，老子又不是君子！見一個殺一個，總有怕死的會說殊玄在哪裡！”

話音未落，身如疾電，馭風而起。

夏櫻回頭，看向石畔的雷豹，平淡說道：“項小天那隻靈獸，乃銀眸白虎，是九級妖獸幼崽，能窺破天機。曾經洩露過一句話，它七百年後突破至十級。

意味著，不出意外，項小天日後必是化神級以上至極強者。這些天，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也該清楚了。我現在問你最後一遍，你確定不跟隨他嗎？”

話音落處，夏櫻渾身湧起漫天風雪。

雷豹明白，那是滔天的殺意。不同於項小天的嚇唬，夏櫻的殺意凝實至極。

它毫不懷疑，自己只要點頭，瞬間死無葬身之地。

“可以跟隨你嗎？”

夏櫻微愣，她沒想到雷豹會這麼說，跟隨自己和跟隨項小天沒區別，她點點頭：“走吧。”

低矮雲霧中。

夏櫻御劍疾行，她用手揉了揉懷中雷豹小腦袋，“你跟我的話，很長的時間，都要進入陰鬼密佈的魂幡中，久而久之，鬼氣會腐爛全身。”

“啊？”

“我倆先不籤協議，過段時間，你明白跟隨項小天的好處，就懂了。”

......

山澗畔。

壯婦從黃毛身上爬起，心滿意足地嚷道：“寶寶，今日可還行？”

黃毛如死豬般躺在地上，渾身彷彿被千斤巨石碾壓過，痠痛異常。他掏出幾百塊靈石，丟了過去。

“這是今夜餘老大賞的。”

“寶寶，為了這幾百塊玩兒命，阿值得啊？”壯婦整理好衣衫，坐起身來。

“嘿嘿，值啊，又不累，我都沒咋動。”

“討厭吶，你咋幹啥都不喜歡動呀…”

“這不是有大寶寶嘛…”

“討厭死了，我們要今生今世永遠在一起。”

“嗯嗯，生死相隨。”

寒風微作，落葉輕起。

一道身影腳踩霜露，緩步而來。

“小林子？”

身心俱疲的黃毛驟然坐起，他臉色煞白。聽餘大牙說，小林子可是煉體十二重的高手。他怎麼無視外面的警戒陣，到達了此處？

僱主死了這人不想著跑，還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