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的路難走又冗長,宿夙一路牽著她走了許久。
卻迎面碰到一個人。
少年的黑髮遮眼,看不清神色,鼻樑高挺,嘴唇微微抿著,看見走過來的宿夙和張萍萍,直接跳下田埂給她們讓道。
宿夙:“……”
雖然路是窄了點,但是稍稍讓一讓,貼近身子倒也能過,實在不必如此實誠。
這田埂的高度不低,天知道她剛剛呼吸都停了一瞬,生怕他摔著了。
她示意張萍萍站在原地,自己走了過去。
宿夙蹲下身子伸出手,“上來吧,江淮。”
少年眉眼間難得的帶著詫異。
“你……認得我?”聲音有些微的沙啞,但並不難聽。
宿夙笑了一下,“當然了,我還要感謝你呢!謝謝你今天送我去醫務室。”
江淮怔了怔,抿了抿唇,“不用謝。”
丟下這句話後,無視了宿夙始終伸著的手,自食其力的從下面爬了上來。
宿夙也沒生氣,只是看著江淮轉身就走的背影,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下次如果想來聽課可以不用躲著。”
他的背影似乎僵了一瞬,腳步更加快了,更像是落荒而逃。
張萍萍主動的牽起了宿夙的手,“宿老師認識他?”
宿夙點點頭。
張萍萍認真說道,“我娘說他天生不祥,要離他遠點,宿老師不害怕嗎?”
宿夙搖搖頭,“為什麼?”
她只知道江淮似乎總是趁著農閒偷偷蹲在牆角聽她上課,但是從未了解過他。
張萍萍解釋道,“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爹孃,家裡也沒其他人,鄰居們都覺得是被他剋死的,把他丟到山裡頭,可是沒想到他在狼窩裡長大,竟然活到了現在。”
宿夙有些驚訝。
但還是生氣更多一點,“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種事發生?!”
“啊?”
宿夙摸了摸她的腦袋,“萍萍,你要知道我們是現代社會,要相信科學,不能迷信!”
“啊……?”
宿夙憐愛的看了她一眼,“所以說人還是要多讀書,他無父無母,只能說明他的身世比較悽慘,大家應該更關愛他,不要讓他心理出現問題,而不是排斥他。”
“而且他竟然能從狼群裡活下來,還長得這麼大,不是更能說明他與常人的不同之處嗎?!吃苦耐勞,不畏艱辛,這都是他的優秀品質!”
張萍萍茫然的點點頭。
老師說的話肯定有道理。
到了張萍萍家門口,宿夙深呼吸了一口,才進了門。
屋裡的男人頭都沒抬,“做飯去,快給你老子餓死了!”
“嗯。”張萍萍愣了愣,放下東西就準備進廚房。
宿夙拉住了她的手。
張萍萍疑惑的看了一眼宿夙。
“張萍萍的家長,您好,我叫宿夙,是萍萍的老師。”
聽到陌生帶著溫和的女聲傳來,男人下意識回了頭,眼裡閃出一抹驚豔。
他不自覺吞嚥了一下口水,站了起來。
宿夙被他上下打量著的審視目光看得有些不適。
正想開口直接說明來意,卻見眼前的男人拉開長條木凳,竟是十分熱情的模樣,“老師,坐!”
他又看了一眼張萍萍,眉頭一皺,“一點眼力見也沒有,不知道給你老師倒杯水嗎?”
張萍萍嚇得抖了一下,連忙準備去倒水。
“不用了。”宿夙看見張萍萍的父親對待是這個態度,心涼了半分,她轉頭溫和的看著張萍萍,“到老師身邊來。”
張萍萍聽話的走了過去。
她的手指不自覺的拽上宿夙的衣袖,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家裡的茶杯上都是陳年的水漬,宿老師愛乾淨,她不應該用那樣的杯子喝水。
思維發散間,卻聽到宿夙直接對她爹開口,“張……同志,我今天來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有關張萍萍的學習問題。”
張萍萍父親聽到這話,看了張萍萍一眼,然後臉色不太好道,“萍萍她以後就不去了,女娃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
宿夙帶著笑意的臉僵了片刻。
“可是,萍萍她學習成績很好,而且她自己也很喜歡讀書,我覺得作為家長,應該支援自己的孩子,不能剝奪學生受教育的權利!”
張萍萍父親擺擺手,“老師,我們都是土生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