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了從對面茶樓內破窗而出,踩著烏黑屋脊,宛若枯葉,飄落武鬥場的素袍老者。
視線又迅速越過此人,投向了他身後那隻撞開半扇的窗子,隱約瞥見屋內似有人影。
“啊!還有高人!”
“莫非是哪位武林前輩看不過了?仗義出手?”
“有熱鬧看了。”
人群如沸水,看熱鬧不怕事大,一張張臉追逐著踏空而行,落在場中央的老者,神色興奮。
“什麼人?膽敢在京城作亂!?”抓捕女俠的禁軍也愣了下神,被那女人狡猾地趁機衝出包圍圈,女人卻也不遠走,只好整以暇觀看。
那幾名禁軍警惕大喝。
“呂……”持刀大漢眼神慚愧,張了張嘴,卻被老者一個眼神逼退。
素袍老者沒理會那些禁軍,負手望向樓上的趙某人,淡淡道:“趙使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京師首善之地,佛道鬥法之時,當有容人之雅量。”
你誰啊,就出來當和事老……趙都安沒吭聲,眼睛緩緩眯起。
側頭,看了海公公一眼,投去一個請教的眼神。
海公公笑了笑,嘴唇沒有動,但實力深不可測的老太監的聲音,卻突兀出現在趙都安的耳中。
只聽他傳音入秘道:
“兩袖清風……嘖嘖,好多年沒見過這招牌武道了,呵呵,你小子別看咱家,咱家多少年不曾行走江湖,又不是什麼萬事通。
不過,外頭這小輩的手法,若咱家沒瞧錯,看花眼,該是江湖中武道呂家的手段。
恩,這呂家祖上也曾厲害輝光過,不過那都是快一千年前的事了,到如今,估摸著已是香火都要斷絕。”
姓呂?趙都安猝然回憶起,自己拿到的,關於那位淮安王郡主的資料。
其中記載,隨行的王府高手,便有個名叫“呂青風”的老人。
海公公傳音極快。
因而,在外人眼中,不過是樓上的趙閻王微微走了走神。
“呵呵,”下一秒,趙都安不陰不陽的聲音響徹全場:
“今日本官這是捅了什麼窩了麼,打了小的來老的,先是有人要教本官何謂王法,又來人要本官雅量。”
緊張的氣氛中,只見趙都安笑容陰柔地俯瞰老者,皮笑肉不笑道:
“按朝廷律法,神章之上修士,入京須向衙門報備,獲批身份牌,才可在京中行走。你既要來住持公道,干擾辦案,便且將身份牌呈上,驗明身份再說話。”
呂青風皺了皺眉。
他跟隨郡主入城,全程特權,哪裡用得著去衙門做什麼報備。
趙都安見他不答,冷笑道:“怎麼不吭聲了?莫不是個偷渡客?沒有身份的黑戶高手。”
一身素袍的呂青風不願做口舌之爭,神態自若道:
“呂某人身份,以趙使君權柄,自可查探。今日鬧劇,不若就此作罷。”
事到如今,他已不介意暴露自己背後郡主的身份。
他也相信,以趙都安的情報能力,只要自己報上姓氏,對方必會猜到他的來歷。
而按照官宦階層的潛規則,區區幾個江湖人罷了。
代表淮安王的郡主開口,趙都安沒理由抓住不放。
然而,趙都安卻好似根本沒聽懂,面無表情起身道:“惹下禍事,還想走?”
呂青風沒料到此人比傳聞中,還不好打交道。
怎麼好似聽不懂話一般,不由也生出一股火氣。
眉頭不悅,語氣也冷了下來:
“怎麼,趙大人莫非,要連老夫一起打成逆黨,抓起來麼?那就要看你有幾分本事了。”
趙都安眼神譏諷:“老而不死是為賊,什麼阿貓阿狗,都在本官面前蹦躂了,來人,給我將此人拿下。本官倒要看看,誰敢違抗朝廷國法。”
周圍一眾禁軍甲士心中發苦。
在迎敵一個陌生高手,與得罪令人聞風喪膽的找閻王之間,還是做出了明智選擇。
“殺!”
一聲低喝,披著黑甲的禁軍甲士齊齊邁步,鼓盪氣血,以軍陣隊形,悍然衝鋒。
黑沉沉的靴子,踏在地上水坑中,濺起大片泥濘積水。
呂青風動怒,卻也不敢真動手殺人,只以掌風逼退,欲要帶人闖出,卻被聞訊趕來支援的又一支禁軍阻攔。
一時間,一方不敢真殺人。
一方人憑藉陣型圍殺,竟是短暫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