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鬧劇
且說那一日燕臨查得孫紹祖在山西老家早已娶親且有了兒女,便呈報了皇帝,很快賈家也從元妃處得到了訊息,賈母怒斥賈赦,賈赦揚言要告孫紹祖騙婚,並於正月十九開印那一日,一紙訴狀遞到了都察院。
都察院正是熱鬧的時候,原先的都察院承政告老還鄉,如今的左、右都御史都正當年,自然想往上走一走。
可巧左都御史不忘舊日北靜王的恩情,而右都御史從前是忠順親王的門下,如此,兩派人是誰也不服誰。
左都御史與賈赦也相識,看到這狀紙,便道:“老大人,我看這事也不宜聲張,這孫紹祖固然可恨,奈何令嬡已嫁作孫家婦,總不能為打老鼠而傷了玉瓶啊!”
右都御史便道:“此言差矣,朝廷自有法度,騙娶大家之女,此罪一,婚後施以暴虐,此罪二,如此膽大妄為者,居然還在吏部候缺,簡直駭人聽聞。左都御史大人雖然是男子,不能體會女子的苦楚,難道家中也沒有女兒麼,不感到憂心嗎?”
左都御史氣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正是憐惜他家女兒,我才說,可以找一中人從中調解……”
右都御史截住話頭:“怎麼調解?莫非是想立平妻?又或者仗著大戶身份,將前頭的妻子貶為妾室?如此一來,於禮不合。人人效仿,難免亂了綱常,依我說,就該好好查一查、判一判,以正天下風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還有手下幫襯,吵得不可開交。賈赦一時也是不知所措,論交情,他自然與左都御史要熟一些,可心裡又贊同右都御史的話。
賈赦倒也有幾分急智,聽了半晌,道:“兩位大人明公正義、秦鏡高懸,某自然是一萬個放心。念及小女可憐,年紀輕輕遭此厄運,只願堂內推問,不必過於聲張。”
左都御史見他鐵了心要告,便道:“也罷!”右都御史也說好,於是很快把孫紹祖叫了來。
那孫紹祖近日天天與姬妾、或是與狐朋狗友酌金饌玉、放歌縱酒,此時來到堂上,還沒清醒過來,對著兩位堂官也不甚客氣,直到看到一旁怒目而視的賈赦,才算清醒了幾分。
還未知何事,孫紹祖就大聲喊冤。
右都御史道:“本官尚未開口,你叫什麼冤?”
孫紹祖連忙作揖道:“下官唐突,只因近日都閒在家中,無有外出,不知所犯何事?”
左都御史道:“不是近日之事,是從前之事!”
孫紹祖聽得心頭一跳,他從前壞事做盡,也不知是何事找上了他,又一想那賈赦為何坐在此處,他又不是苦主,莫非……
果聽右都御史道:“你已有妻室兒女,卻言未婚,騙娶高門大戶之女,可有此事?”
孫紹祖張口就說:“大人明鑑!下官從前曾經納了一房妾室,後來已經休了……”正說著,忽聽一聲嬌叱:“孫紹祖,你胡說八道!”
只見堂後跑出一女子,形容枯瘦,但膚色白皙,年輕時必有幾分姿色。她三步兩步要衝上來打孫紹祖,嘴上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替你生兒育女,照顧眼盲的祖母、照管田莊,年底大筆的出息給你寄去,你卻停妻再娶……”
孫紹祖躲閃不及,被錘了兩下,伸手將她推開。好在他被燕臨下了軟筋散,力道也不重。女子微微一個趔趄,被一個半大小子扶住。
孫紹祖一驚,老婆可以不要,兒子卻不能不認,喚道:“勍兒!”
孫勍死死盯著他,扶住母親,一同到堂上。女子自稱魏氏:“餘十五歲時嫁與孫紹祖為妻,先後生下兩子一女,有婚書為證……”
賈赦被孫紹祖擺了一道,讓賈母一頓臭罵,賈赦心中發狠,連夜讓人去山西,將一干證人盡數帶回,養在榮國府東北角的院子裡,叫人鎖著不許出來,只好吃好喝相待,故而孫紹祖完全不知,賈赦是有備而來。
在他看來,這個便宜岳丈做事糊塗,才德俱無,是個十足的敗家紈絝無能之輩。如今看著他眯眼冷笑,只覺得心頭髮寒。
再說那魏氏,原本想著夫妻一心,就算孫紹祖有個什麼不是,她也要護著自己的男人,未料到他如此無情無義,全然不顧夫妻情分,只說她是妾室,還說已然休棄,那這些年的苦守又算是什麼?
而孫勍呢,來到京城,雖然只是榮府一隅,也窺見了十多年不曾見識的繁華,那些吃的、用的、玩的是聞所未聞,就連婢女侍從也比他有見識。
又聽見外面小丫頭偷偷議論:“他是孫大人的兒子?不會吧?孫大人家中僕從如雲,天天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