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親迎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十五，終於到了燕臨和黛玉大婚的日子。黛玉這幾日睡得沉，直到五更天，隱約聽得外面有動靜，朦朦朧朧間蔣嬤嬤叫她起身。

“姑娘，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興睡懶覺！”蔣嬤嬤笑道。

黛玉睜眼，呆了半晌，才知道這一天真來了。

紫鵑過來服侍她梳洗，這一天是要開臉的日子，紫鵑嘴裡咬著棉線，沒弄兩下，黛玉就叫疼。紫鵑看著自小服侍的姑娘，有些下不去手。

蔣嬤嬤道一聲我來，接過了這個活兒。紫鵑和雪雁閉眼按著黛玉的肩，聽她嚶嚶叫疼，到底把臉上的汗毛都繳了，又修理了額髮和鬢角。

然後再沐浴蘭湯，用了林家的古方，又額外加了艾草薄荷等。蔣嬤嬤笑道：“如今五月天了，蚊蟲甚多，新娘子要是抓癢癢，恐被人說不尊重。”

大家聽得笑了起來。

開臉後，如是再上妝，妝面服帖，暈染自然，只見黛玉如出水芙蓉，清波流盼，上罩大紅對襟織金流雲鸞鳳通袖袍，下著大紅地妝花紗蟒裙，頭戴皇后親賜的五翟嵌紅鳳冠，身披緙絲繡雲鴛鴦紋霞帔，嫣然一笑，恍如洛神下凡。

沈老夫人和江氏在一旁看了，都道：“好模樣！”蔣嬤嬤、紫鵑等人看著自己服侍的姑娘終於要出嫁，也都喜得流下淚來。

江氏道：“京城這裡不流行哭嫁，大喜之日當笑著才是。”與黛玉拭了拭眼淚，又讓紫鵑補妝。

外頭鼓樂聲近，催妝炮響了三遍，沈老夫人握著黛玉的手，將囑咐的話說盡，最後輕聲道：“玉兒是個聰明人，須知以柔克剛的道理，實在不行你哭就是了！”

原本有些愁緒的黛玉差點笑出聲，還別說，她自從餘毒清除之後，從前的眼淚似乎又回來了。

此時賀喜的女賓和接親隊伍的女眷都湧了進來，眾人對著盛裝華服、美若天仙的黛玉是誇了又誇。

沈老夫人一輩子沒有養下女兒，這會兒才體會到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爽快，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按制說道：“往之爾家，無忘肅恭，夙夜以思，無有違命。”女方眾人道：“無違長輩之訓。”黛玉亦答：“謹遵命。”

於是沈老夫人解下腰間的絲絛，寄在黛玉腰間。江氏捧著蓋頭過來，沈老夫人拿起蓋頭，親自給黛玉蒙上。

隨後，沈老夫人和江氏引著黛玉來到二門外的正堂。燕臨一身喜服，意氣風發，兩輩子終於娶到了媳婦，心裡別提有多暢快了。

他對著林家長輩和大舅兄行禮。一番按制應答，又用畢酒食，燕臨便牽著大紅綢子，一步一步引黛玉向外走去，口中說道：“別怕！”

黛玉蒙著蓋頭，只能見到紅布圍起的方寸之地，正有些躊躇，聽到燕臨的聲音，才放了心。

燕臨小心翼翼將黛玉送到花轎前，送嫁姆扶黛玉上了花轎。炮竹聲響，人聲鼎沸，積餘街兩旁都是看熱鬧的人群，探花郎嫁族妹，侯府世子娶親，難得的場面，個個叫好。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來到忠毅侯府，吉時一到，燕臨輕踢一腳花轎的門，燕航執盛著兩顆紅柑的大紅漆盤，請新娘下轎。

黛玉雖看不見，也知道這是他們南面的習俗，接過紅柑之後又回贈了荷包。送嫁姆唱起吉祥詞，在一片鞭炮聲和嬉鬧聲中，黛玉在全福婦人的喜娘的攙扶下，跨過了火盆。

黛玉的心砰砰跳起來，又邁過幾重門檻，只聽禮官唱道：“新婦進門啦……”

此時他們已來到宗祠，只聽一聲聲“拜、興，拜、興……”黛玉便在喜娘的提示下，完成了各種儀式。

接著又往裡走，到了中堂，燕牧含笑坐在堂上，看著兒子終於娶親，內心十分欣慰，受了他們的拜禮，按制說了幾句勉勵的話。

然後一對新人就被送入洞房了。

新房內，前一日已由林家人來鋪床，一切遵從江南坐床撒帳的習俗，黛玉只覺得有細細的東西打在身上，當然是不疼的。

燕臨扶著黛玉坐下，還細心地先替她把床上的棗子花生等物掃到一邊，輪到自己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新房裡都是女眷，看到這裡大笑起來。

喜娘遞過秤桿，燕臨起身接過，挑起大紅綢布蓋頭，見到那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看了他一眼，心也狂跳起來。

黛玉含羞低眉，不敢再看他。燕臨卻瞧著這一張絕色芙蓉面，說不出話來。

燕臨的舅媽梁大奶奶笑道：“臨兒，你怎麼自己看得高興，也讓我們看看呀！”一旁女眷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