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將鳳姐拉到一旁,問道:“你真打算建刻坊麼?這得多少錢?我們好不容易攢了一點,可別……”
鳳姐領著尤氏回到屋裡,細細講給她聽,又說道:“我知道嫂子不願我做買賣,可是嫂子也想想,咱們這幾個也就算了,四妹妹和我們巧姐兒還沒有出嫁,這嫁妝要不要攢起來?總不能委屈了她們。還有,我們兩家的男人都在梅嶺,北地苦寒,我們每年寄的那點錢,未必就夠。又如果,聖上大赦天下,允許我們贖人,咱拿得出來麼?”
想起湊錢贖巧姐兒的那回,尤氏不由地連連點頭。
鳳姐又道:“二來,我們做刻坊,也算是風雅生意,並沒有辱沒了祖宗……”這話說到了尤氏的心坎上,她坐了下來,聽鳳姐繼續往下說。
“四妹妹每日伏案辛勞,我們幾個也是夜夜做針線,可是賺得也不算多,誰叫我們一人只得雙手,再勤勞,做出的東西卻是有限的。如今有了自己的刻坊,那可就不同了,這頭畫,那頭印,可不就跟印銀票一樣麼?”
一旁的許氏和平兒都笑了起來。尤氏啐道:“可不敢胡說!”
鳳姐見尤氏意動,又添了把柴火:“那掌櫃收我們五百兩,只給那柳公子二十兩,你算算,他賺去多少?何況版子在他手裡,他想印多少就是多少,回頭擠兌我們,我們想賣個價都不行,白白為他人做嫁衣。”
尤氏哪裡想得到,其中還有這門道,一聽鳳姐這麼說,便也覺得勢在必行。這事不僅有利可圖,她們也必須冒這個風險,否則還不如不印書呢。
鳳姐和尤氏兩個定了下來,將原來一間閒置的偏房改成了刻坊,做起了新的買賣。鳳姐是個聰明人,從前又是國公府的掌家夫人,做起這個來遊刃有餘。圖解版《三字經》大受歡迎,有人直接上門訂書。
鳳姐便定了規矩,每月頭三日接受預定,月底來取。每月五十套,單人訂書不得超過三套,絕不多賣。
那些想倒賣的書商忿忿不平,但這種畫冊很難盜版,一時無計可施,也只能來搶號。一套五兩銀子,轉手就賣二十兩,即便如此,也是供不應求。
等《三字經》賣了半年,又有《千字文》和《千家詩》上市了。這回一面是字,一面是畫,字是柳體,極具功底,是柳公子所書,畫則風格清新,意境悠遠,自然是惜春的手筆。正所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不少讀書人都讚歎不已。很多有點家底的都來定,就是為了讓孩子讀。
年底,鳳姐還推出了精裝版,蒙童啟蒙的常見書籍都囊括其中,用上等的櫸木盒子裝著,送禮收藏都相宜。即便一套百兩銀子,也很快都訂了出去。
尤氏笑得合不攏嘴,平兒算了算賬上的錢,這一年抵從前的好幾年了。眾人也對鳳姐佩服得五體投地。
快過年了,尤氏對鳳姐說:“大年夜請那位柳公子一塊過來吧,人多熱鬧。二來,我們今年這麼好,也多虧了他,你千萬要籠絡住了他。可不能讓別的私刻坊挖走了!”
鳳姐笑道:“我知道,早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