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掙扎如蜉蝣撼樹,在海無言無聲的同化過程中顯得如此徒勞無功。
祂的意志如宇宙一般廣闊無窮,淹沒著每一份無力的反抗。
個人的意識無法抗衡祂的意志。
艦長那失焦的眼眸慢慢似有繁星點點,微光閃爍。
他也曾經在無邊的黑夜中獨行了很久很久,身邊同樣充斥著混沌和虛無。
他想起自己最初誕生的那片星海,被迷霧籠罩的雙眼在某刻撥得雲開見月明。
他的意識,他的全部在那一刻被塑形。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從不是因一個人而存在,既然海執意要吞噬這意識的話,那就任由祂來好了。
眼瞳中閃爍的星辰喚回了他的神智,饒是祂也為此顫動了一分。
海依然沒有放棄對他的所作所為,這軀體之內有萬千意志替他阻止著海的同化。
艦長的手中悄然浮現一縷流火,順著他的軀體燃燒在那星眸之中。
祂的意志中亮起一點星火,濃縮然後灼燒,讓平靜的海面終於微微波動了幾分。
似乎是意識到艦長這樣下去遲早會脫離自己的束縛,祂的意志也在此刻對他再次施壓,與那燃燒的意識進行對抗。
擬態天火被他插入海的意志中,就這樣一下一下刺著,這對祂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但艦長意不在此。
他要竊取一部分海的權能讓它同化成自己意識的部分,這樣他才可以藉助從祂那裡得來的權能抹除姬子身上的量子同化。
這是一場意識和意志之間的拉力賽,他早早的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無聲無息的對抗依然在不斷進行著,他是主動落入海中的螢火,而祂的意志要在艦長離開前將其撲滅。
被深海淹沒而無法呼吸的窒息感襲來,祂無時無刻不在蠶食著自己的體力,支配自己的心身。
燦金的刀劍一刻不停的抬起、下落,代表著他的反抗和堅韌的意志。
萬千的意志支撐著他走到這一步,不斷試探的刀劍在某一刻終於停止,在不斷流淌的量子之海中,終於讓他在那無上的意志面前得到了海的倒流。
艦長停下手中的動作,他知道這一刻哪怕是海也無法完全同化構築自己的那萬千意志,猶如解放一般的大口喘息。
他仍然在祂的意志中,只是深海未能吞噬他所散發的光輝,反而成為他的燃料讓輝光更加明亮。
祂的意志不再吞噬著艦長的意識,而是如同平緩的流水一般融進他的身體,讓點點星火照亮一方空間。
但哪怕是避免了海的同化,他在海中竊取的權能也是微乎其微的存在。
現在的他需要思考的是自己該如何逃出去。
他的做法顯然大大出乎了海的意料,也小看了海的意志。
祂不會在意艦長在自己身上取得那些微乎其微的權能,就像祂不認為艦長能夠擁有反抗自己的能力。
虛無中不知從何伸出了無數漆黑的觸手,纏繞住他的咽喉、軀幹和四肢,將他拉向虛無的至深處。
艦長知道海的意志不會輕易放棄這次吞噬自己的機會,因此他剩餘的時間並不多。
遊走在他身體上的星火再次化作能夠刺破黑暗的利劍,將纏繞在他身上意志具象化的觸手根根切斷,為他指引著離開的方向。
想要脫離祂的意志籠罩,那艦長就要破開意志堅固的障壁,只要能有一絲與外界連通的可能,他的意識就可以逃離出去。
樹和海對待他有著截然不同的方式。
當海無法同化那萬千的意志時,海同樣可以選擇“流放”。
但艦長是那樣倔強,揹負著萬千意志忍受著痛苦。
在那意志堅固的障壁前,他微眯著眼咬著牙,以意識化劍,狠狠的刺入其中。
僅僅是這一點的傷痕足夠讓他的意識連通外界。
海原本平靜的水面又波動了幾分。
空間裂縫幾乎是瞬間包裹了他的身體,帶著他脫離自己的意識深處中海的吞噬,下一刻眼前就出現空之律者的樣子。
她冷冷的注視著艦長,道:“僕人,你要是再晚一點回來的話,你的身體我就收下了。”
祂的意志降臨帶來的影響依然在艦長的意識深處中作用著,讓這片空間都有些許崩壞的異樣。
不再直面海的意志後雖沒讓他的情況情況得到多少好轉,但是與祂對視總比被祂的意志籠罩要好的多。
艦長突然劇烈咳嗽幾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