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常嫣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結果了。
但可以斷定的是,不管秦氏做出什麼選擇,結果應該都是她想要看到的。
上了馬車,常嫣又吩咐一句,“讓人暗中看顧這常鐸,可別死在秦氏手裡。”
常鐸現在還不能死。
清墨答應一聲,又轉頭問常嫣:“小姐,回府嗎?”
常嫣思忖片刻,倒:“去常青澤府上,我總不能厚此薄彼,不是嗎?”
常青澤府上是個二進的宅子,比常鐸那裡可像樣多了,開門的是個小廝,裡邊還有丫鬟伺候著,後頭還有廚娘。
常青澤沒在家,是常慧接待了常嫣。
見到人的那一刻,上輩子的記憶才重新清晰起來。
她這個二姐,與她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溫溫柔柔,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不像她,上輩子她就是個囂張跋扈的性子,誰都欺負不到她頭上去。
“我過來看看二姐夫,他現在怎麼樣了?”
常慧微微垂眸,看著又幾分憂慮的模樣,“大夫來看過了,只是些皮外傷,並未傷及筋骨,修養些日子便可痊癒了。”
常嫣這才寬慰道:“二姐也不必擔心,二伯汲汲營營這些年,若是差個千八百兩銀錢定能夠湊齊的,你腹中還懷著孩兒,可不能過於憂慮了。”
常嫣不說還好,這一說,常慧都要哭出來了,眼睛紅彤彤的,卻又顧忌著腹中的孩兒,不敢哭出來。
“可不能哭。”常嫣上前扶住常慧的手臂,“我聽人說,女子孕期的時候最忌諱掉眼淚,會哭壞眼睛的,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受到影響。”
常慧也是顧忌這個,眼淚都不敢掉,右手扶著才微微凸起,並不十分明顯的孕肚。
常嫣隱約記得,上輩子似乎是有這麼一遭,常慧這一胎,是個女兒,還給她送了帖子。
不過當時她已經與江錦白廝混在一起,連自家的商戶身份都有些瞧不上了,又怎麼會看得起這些依附著本家生存的族人,孩子的滿月酒和抓周宴,她都沒來。
兩人往常慧與顧笙居住的屋子走過去。
“二伯沒在府上?”路上,常嫣疑惑地問。
常慧紅著眼睛搖頭,“父親去湊銀子了。”
“還沒湊齊?”常嫣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驚訝來,“那些銀兩到二姐夫手中至事發之時,也不過三日,最多也就花了千八百兩,莫不是真的賭輸了?”
常慧不說話,一個勁兒的搖頭,一直忍著的眼淚,終究是掉下來了。
常嫣摸不準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兒跟自己演戲,在心底嘆了口氣,只覺得心累。
“缺了多少?”常嫣問。
常嫣當然是知曉的。
顧笙拿了四萬七千五百兩銀子,在小紅門買了一出私妓館,就花了三萬五千兩銀子,又在京中租賃了一處酒樓,自己做幕後老闆,請人出面經營,花了一萬兩還多。
這一次貪墨的銀子,他是真的花光了。
“只剩下一千兩了。”常慧垂著淚道:“嫣兒,你說我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男人,讓我和孩子以後可怎麼過啊!”
哭起來,常慧就沒了繼續往前走的力氣。
正好前邊有石桌和石凳,兩人便先在那裡坐下。
聽著常慧哭訴自己怎麼找了這麼個男人。
“也是怪我貪心,從前貪心他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是個秀才,才會招贅他進了門,沒成想,好日子還沒過上呢,倒是先負了債。”
常二伯是最早跟著常年堯的,他比常青山年紀還大些,早些年沒少跟著常年堯走南闖北的。
常年堯信任他,他也得了頗多好處,這一處頗具規模的宅院,便可窺見一斑。
這幾年來,常青澤家中不算是大富大貴,卻也是小富即安。
顧笙落魄之際,被常青澤收留,後來又招贅給常慧做了夫婿。
當年若不是顧笙家道中落,也輪不到常慧招贅。
“你說他一個讀書人,怎麼就沾了好賭的毛病?聽說這賭可是戒不了的,這才多長時間,我爹就已經賣了兩處宅子和一處鋪子,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常嫣從常慧的話裡,聽出了些別的意思,“二姐的意思是,想和離?”
常慧眼前一亮,但轉瞬又沉默著搖了搖頭。
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肚子,“我已經有了身孕,總不能讓孩子出生便沒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