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的傷勢,本來應該多休息,但他強撐著非要睜著眼睛不肯休息。
他說:“我得陪著你,我不能留你一個人。”
常嫣便紅了眼,江行昏迷時,常嫣也是一個人,那時她都沒有覺得怎樣。
可當江行說出這句話時,好像無盡的委屈都從心頭湧入眼眶,淚水止不住地想要奔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大多數時候,是在說從前的事情。
江行說她第一次見到常嫣時的場面,剖白他何時對常嫣動了心。
然後問常嫣,“你呢,是何時開始心悅我的?”
常嫣歪著頭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江行,想了想,道:“你口中喊著我的名字,義無反顧衝向火海那一刻。”
江行原本掛著歲月靜好的笑容的臉,瞬間沉下來,“那麼晚?可你之前一直撩撥我,說心悅我,我都信了的!”
常嫣勾了勾唇,他知道江行說的是在城外莊子,她將計就計逼出江行真心的那一場大火。
但她說的,是前一世,碧傾宮大火,她被困在火海之中,所有人都在慌張往外逃,只有一道身影,迎著火光衝進來。
她忍不住想,上輩子,那根樑柱將她砸死之後,江行到底有沒有衝到她面前,有沒有像現在這樣牽住她的手,他們最終有沒有像現在這樣相互依偎著取暖。
“那我也早一些。”常嫣說著哄江行開心的話。
“是什麼時候?”火光下,江行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常嫣“嗯……”了一聲,拉長了音調,在江行的期待中,她賣了個關子,“等出去再告訴你。”
江行抿了抿唇,“好。”
“快要入夜了。”江行忽然說。
“你怎麼知道?”常嫣問,在山洞裡暗無天日,根本看不到天色。
江行扭了扭身子,“有些冷了,你沒感覺到嗎?”
冷?
常嫣一怔,低頭看了一眼。
她與江行出宮時是帶著大氅的,江行的大氅在打鬥中遺失了。
但她的大氅此時正蓋在江行的身上,火紅的狐狸毛,便是深冬也不會冷。
更被說邊上還點著篝火。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常嫣抬手探在江行的腦門上,觸手灼熱的溫度讓常嫣身子一僵,瞳孔微顫。
江行已然感知到,“是我發熱了?”
常嫣抿著唇點頭,“沒事,有我在呢,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必為難。”江行說。
常嫣的醫術確實連宮中的太醫都難以望其項背。
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們如今藏在這山洞中,連藥都沒有,就要讓常嫣給他退熱,這是在強人所難。
“不為難。”常嫣搖了搖頭,“我能解決的,你相信我。”
江行便是不抱希望,此時也還是溫聲安慰著聲音都在發顫的常嫣,“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治好我的。”
她隨身帶著的傷藥已經用完了。
所幸,乙一離開之前給她留了足夠的水。
她扯下一片衣襬,仔細洗淨了,才拿來浸透冷水,替江行擦身降溫。
冰冷的帕子貼在額頭上時,激得江行打了個冷顫。
江行反手握住常嫣的手,入手冰冷,他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我自己來吧。”
這水太冷了,女子身子弱,易體寒,不能多碰冷水。
“江行!”常嫣抽出自己的手,正色地看著江行,“你覺得,我是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嗎?”
“我從沒這樣想!”江行急於解釋。
話說出口,常嫣已經抓住他的手,替他擦拭起來。
怕惹常嫣生氣,江行也不敢再推拒了,躺在乾草上,任由常嫣擦拭。
忙活了許久,江行身上的熱度終於降了些。
常嫣才鬆了一口氣,就聽見外邊由遠及近傳來說話的聲音。
“這麼大一座山,找一個人,這不是大海撈針嘛!”
“哎喲,走得我膝蓋都疼了,這都找一下午了,哪有一個人影啊。”
“可說不是呢,瞅這天色,保不齊要下雪,也不知道那偷了老爺東西的小賊跑到哪去了!”
“老大都已經派人封山了,量那小賊也跑出去,沒準到晚上受不住凍自己就跑出來了,咋就非要咱們上山來找啊!”
“行了行了,別抱怨了,老大的吩咐是咱們能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