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門,“大巧不工”首席楊勉輕哼一聲,然後就踏上了中間的場臺,每一步都帶給人極其沉重之感,這沉重之中蘊藏著無比的力量。
若是之前的趙紫龍是敏捷的獵豹,那麼和一位顯然是力大無窮的巨熊。
劍一門三流派。
封寂首席晏刻舟被夏極斬殺。
藏雷首席楚蘊也是敗於他手。
所以,這一次楊勉也是抱著扳回一局的想法所來。
否則,劍一門便是徹底淪為眼前這男人揚名天下的踏腳石了。
他常年練劍,極於劍,認輸是不存在的。
初時,以為這年輕武當掌教不過是少年得志、張狂至極,可是前夕與喬青峰的一番對話,知曉這男人揹負的重量,他孤身赴此地,豈不是十死無生之局?
豈不是欲以區區自身,而護佑武當?
他此時迎戰天下,固然存在了不願委曲求全,但更多的...也是別無選擇。
與其忍氣吞聲,受盡折辱,不如主動立於這風雲交匯中心。
當真是好漢子!
腦海之中想著,楊勉已經站在了他對手的面前。
這一刻,他只覺天下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看向了這個舞臺。
楊勉突然開口道:“勉年少時曾與孟真人相交,對其為人是深為佩服。”
夏極不言,靜靜傾聽。
楊勉繼續道:“聽聞孟真人死於刀不二之手,勉並不傷感,死於更強者之手,乃是武者榮耀。
但是...
對於你這般年輕,未曾經歷過世事滄桑的少年來說,勉一直以為將武當託與你手,實在是孟真人糊塗了。”
楊勉緩緩從背後拔劍,然後坦然著一字一頓道:“勉看你不爽!”
夏極並不以為意,他淡淡道:“弱者在知曉自己力量極限之前,總以為聲名顯赫者也不過如此。
總以為時間,就可以讓自己臻至同樣的巔峰。
可其實不是。
高處不勝寒,若真有能令夏某看著不爽的人,真是幸甚之至。
但...卻沒有。”
楊勉冷聲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孟真人沒有告訴你這點嗎?”
夏極搖搖頭:“你不懂。”
楊勉道:“不懂什麼?”
夏極左手伸出,輕握刀柄,隨手一圈,便是一道不過三步的圓在堅硬大理石地面上浮現出來,以他為中心,深不過半指。
刀旋一圈,又回到原地,插在圓的開始與終結之地。
但楊勉卻一直在等答案。
然後夏極淡淡道:“我便是那天外之天,人外之人。”
楊勉皺起了眉,卻沒有說話,而身上氣勢劍意則開始瘋狂攀升。
夏極不以為意,似乎無論那劍意如何,他都無所謂,反倒是道:“你劍意深沉,劍勢威壓如山,想必擅力,而弱於敏。那麼...我便畫地為牢。
你若能逼我走出這圓圈,便算我輸。”
他唇邊輕輕勾起一抹清淡的笑容,而他的話理所當然,沒有絲毫狂妄,沒有絲毫囂張,所有的只是一名天下無敵的刀客的寂寞。
楊勉自有自己的驕傲:“不必!”
說罷,他緩緩抬劍。
一時之間,他身上浮現出如同深海波濤的狂嘯,明明人在那裡,卻已經呈現出了漩渦、海嘯的氣勢。
夏極右手握住刀柄。
無言之中,無敵刀客與絕世劍客的廝殺一觸即發。
劍如山,人如海。
山從天降,海從面前來。
白袍掌教靜靜站在那山崩海嘯之間,如同孤獨的暗礁,任由沖刷、撞擊。
他隨意抬刀格擋。
當!當!當!
每一次刀與劍的撞擊,都如洪鐘鳴響,令在場所有人腦子只有“嗡嗡”一陣,如同磬兒鈸兒鐃兒在耳邊同時狂響。
“捂住耳朵!然後調息閉目!”各門派掌教,或是長老見勢不妙,急忙出聲提點。
而那些弟子本就感覺不對,但不少人還未來得及尊重自家長輩、師尊的命令,便已經耳膜撕裂,兩道紅流從耳中流下。
轟!
轟!
轟!
沉重而緩慢,如同大地與大地在碰撞。
大巧不工,只因一力破萬巧。
何況那狂妄的年輕武當掌教畫地為牢?
所以,他躲無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