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處理了一下手頭的事情,諸伏景光合上電腦低頭捏了捏眉心,給乾澀的雙眼滴了眼藥水,撐著腦袋開始閉目養神。
不自覺間嘆了口氣,鶴川悠夏從升入高層開始,真的就像基安蒂說得那樣,不刻意碰面是真的見不到,高層的任務很少,基本是坐鎮後方,但她手下又沒人,背靠琴酒又不完全歸琴酒管,可以說琴酒想找她還得看她願不願意。
現在諸伏景光最擔心的就是他們之間會越來越遠,搬離鶴川悠夏的安全屋後,很多事情就已經脫離了他的視線,他根本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而且鶴川悠夏很有可能患有心理疾病,在沒有人陪同和治療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走向自毀的方向。
放在桌上的手一緊,他睜開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還在忙?”降谷零收回敲門的手,走進來將一杯牛奶放在桌上。
“沒有,剛滴了眼藥水。”諸伏景光眨了眨眼,乾澀的感覺還有一點,但相比之前好了許多。
降谷零掃了眼桌面,合上的電腦還沒斷電,眼藥水放在臺燈旁。
“在想什麼?”靠在桌上,雙手抱臂。
“也沒什麼。”諸伏景光靠在椅子上,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但覺得不說他自己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這會影響到他的判斷。
“你覺得鶴川她……真的變了嗎?”
說實話諸伏景光看不明白,他有時候在鶴川悠夏身上真的只能看到一個冷酷無情的組織殺手,但有時候又能看到之前的影子,她的變化太猝不及防了,就好像是一夜之間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他知道這種變化放在鶴川悠夏身上是不妙的,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他們。
“你是希望她像之前那樣,還是希望她擁有自保能力?”降谷零看著迷茫的幼馴染,“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要想在這裡活下去,不可能一成不變。”
包括本身就是警察的他們,也包括厭惡殺人的鶴川悠夏,這裡面非黑即白是無法生存的,他們有明確的目標,同樣身處組織的鶴川悠夏也有。
“鶴川真的是一夜之間發生變化的嗎?”
降谷零的詢問讓諸伏景光眼中閃過迷茫,真的是一夜之間嗎?
“在我們離開她的那段時間,只是執行任務就已經被那些人騷擾的不勝其煩,如果不是組織規則存在,我們真的會動手。”降谷零嘆了口氣,他知道諸伏景光很看重鶴川悠夏,同樣他也很在意那個孩子,因為她還沒有徹底沉淪在組織裡。
對這種還有一絲希望的,他們也不想放棄,因為這裡只是苦海,如果他們也放棄了,那掙扎的那些人就真的沒了希望。
“我們都被逼到了那種程度,更何況生命隨時受到威脅還孤立無援的鶴川呢?”
降谷零也迷惑過,但那天見到在安全屋顫抖著手點菸的鶴川悠夏後,他突然自己就明白了,他們的憤怒完全是看到一個本該有救的孩子自甘墮落,也從始自終沒有站在鶴川悠夏的立場上去考慮過,他們錯就錯在自以為是。
警察的立場讓他們以審視的目光看待她的所作所為,從開始這個立場就已經錯了。
“我們錯就錯在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她的事情,鶴川沒有上帝視覺,她只能站在她的角度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那就是先活下去。”
他們不知道當時孤立無援的鶴川悠夏是怎麼衝出來的,就像他們在進入組織後,知道的麥卡倫只是一個能在琴酒手下蹦躂打不死的人一樣,所有人都只覺得她能活著是一個奇蹟,沒人知道鶴川悠夏背後付出了多少才能讓自己在琴酒手下完好無損。
薄薄的一張紙,真的能記錄下她所有的經歷嗎?
那天鶴川悠夏在安全屋紅著眼,指著他的胸口質問他,她想活著有錯嗎?
當眼前的迷霧被撥開後,他終於看清了。
沒錯的,以鶴川悠夏的立場,她想活著沒有錯,在她面前沒有第二條路可選,要麼順著安排下去的路走下去爭一把,要麼當個廢物最後被組織拋棄,死路一條。
“我經常在想,如果我處在那種境地,我會做什麼選擇。”降谷零嘆了口氣,“我發現我會跟她一樣,先活下來才能有別的選擇。”
“我……”諸伏景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一片亂麻,曾經他從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糾結困惑,甚至沒有將事情看得透徹。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降谷零摁住諸伏景光的肩膀,用了點力氣捏住,“人只會在自己在意的人或事上才會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