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將杜時笙抱在懷裡,感嘆為人耶孃這其中的不易,只有孩兒出生之後,才能慢慢感受到。
阿蓉現下說,日後要做自己的阿孃,雖說是一句玩話,還是讓阿孃心中一暖,繼而又感嘆萬物造化的神奇。
人生命數,或許冥冥中真能有輪迴,也未可知。
杜時笙也不知阿孃為何突然抱住自己,但在阿孃溫暖的懷中,聞著阿孃身上特有的木樨香氣,心中十分熨帖。
“雲娘,將筆墨拿來。”阿孃對雲娘說道。
“是,夫人。”雲娘應聲去取。
“阿孃要寫什麼?”杜時笙好奇地問道。
“阿蓉這兩個襁褓桃兒,哪個是阿霆,哪個是阿蘭啊?”阿孃提著筆,柔聲問道。
杜時笙瞧了瞧懷中的桃子,認真說道:“這隻大一點的叫阿霆,這隻紅一點的叫阿蘭。”
“好。”阿孃笑著點頭,在兩個桃子上用雋秀的簪花小楷分別寫上“霆”字和“蘭”字。
杜時笙見了,喜的無可不可,吵著拿了筆,也要學著寫字。
阿孃不得不依了她,拿來紙讓她寫字。可杜時笙仍舊不肯,偏要寫在阿孃的書上。
最後,阿孃拗不過她,只得翻到末頁讓她寫。
她學著阿孃的模樣,照著桃子上的“蘭”字,在書上也歪歪扭扭寫了個大大的“蘭”字。
“阿孃,我寫的好不好?”杜時笙一臉驕傲地去阿孃處邀功。
阿孃看了,搖了搖頭,慈愛的笑著摟過她在懷中,另一隻手提筆在一旁也寫了一個“蘭”字。
杜時笙看了,點點頭,大言不慚道:“阿孃寫的和阿蓉一般好!”
說著,她又拿著兩個桃兒看著上面的“霆”、“蘭”二字,越瞧越喜歡,邁開兩條小短腿就朝亭外跑去,邊跑邊喊:“阿蓉拿給阿耶去看看……”
唬得阿孃忙站起身,跟在後面叫到:“雲娘,快跟過去,仔細掉進池塘裡!”
杜時笙聽到阿孃在後面如此喊,跑得更快,一邊跑一邊“咯咯咯”笑個不停,笑聲比那鳴蟬還大,落在浮沉的荷葉之上,又穿過池上柳林,飄向阿耶的書房……
杜時笙張開眼來,已是天光大亮。
夢中又沒見到阿耶的模樣。但她仍然嘴角噙笑,沉浸在回憶的美好之中。
原主兒時的記憶,已經越來越多的被她回憶起來。雖是仍不知阿耶的模樣,但是阿孃清麗溫婉,阿耶剛正豁達,正如他二人的名字一般,蕙質蘭心,氣勢如霆。而夫妻二人,又琴瑟和鳴,如星月流光,皎皎輝映。
兒時歲月靜好的日子,在杜時笙心中,就似方才夢中夏日的光景,悠長溫煦,沁人心脾。
“怪道連報曉鼓之聲都未聽到,阿耶阿孃怕是也想與我多待一會兒罷!”杜時笙一邊梳妝,一邊自語道。
忽的想起那桃上的二字,杜時笙拿著梳子的手一滯。
阿孃……
《因緣和合》那本書上的兩個“蘭”字,竟與阿孃與她所寫的一模一樣!
難道這本書,竟是阿孃註解的?
世事因緣,和合而生,緣起時起,緣盡還無。
阿孃,我本以為你我母女之緣已盡,未曾想你卻種了這般因,皆是怕我日後太過孤單吧……
杜時笙忽地淚如雨下,伏在桌案上哭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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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時笙盤下的鋪子,就在唐家鋪子隔壁,是一間狹長的房子,但卻採光很好。
廚房也極為通風明亮,她便是看中這一點,方才盤下的。為廚之人,日日便都在廚房忙碌,若是擁擠昏暗,如何能用心做出美食來?是以,即便這間鋪子沒有院子,也無法住人,她仍是咬了咬牙,在牙人處盤了下來。
她與巧環來到鋪子,仔細盤查,有些桌椅尚且能用,就是碗筷必要採買新的。於是,她留巧環在此灑掃,自己去西市採買。
經過辛娃子的的野菜鋪子之時,只見辛娃子從鋪子裡頭出來,對她擺手示意:“杜娘子!杜娘子!”
“辛娃子,可是有事?”杜時笙笑著走了過去。
“上回,杜娘子拖俺去給孔家二老捎話,孔家二老今日正巧來了,俺不好搶了小娘子的功勞。”
辛娃子精瘦的的臉上掛著殷勤的微笑,但在杜時笙看來,卻覺比旁人還憨厚可愛。
“孔家二老現下在何處?”杜時笙問道。
“今日,他二人來城中買砂糖,拿了兩筐菇子來俺這,俺想起小娘子上回說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