鴇娘之前並未真的前來知會。一位小娘子突然現身室內,姜珣誤會了:“張媽媽,我並未讓你再叫姑娘,你怎麼……哦,難不成這位是你們品春樓新來的?”
聽到這話,沐芸羞憤不已,真想扭頭衝出門去。
鴇娘趕忙解釋:“不不,殿下,這位姑娘是特意來找你的。”
“呵呵!”姜珣笑了,“既然是來尋我,又為何低著頭?難道不敢見我?”
鴇娘陪笑道:“殿下,人家姑娘定是頭回來到這種地方。哪像咱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鴇娘走到沐芸身邊,扯了扯沐芸的衣袖:“沐姑娘,這就是你要見的四殿下,還不快抬起頭來?”
沐芸對鴇娘拉扯的動作雖感厭惡,卻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強忍著,蹲身納了個福禮:“威遠將軍沐毅之女沐芸,見過殿下。”
哦?原來這位白衣小姐是沐毅之女。眼前的沐芸,眉目如畫,膚白賽雪。姜珣手中端著的酒盞,微微一顫。
直到此時,沐芸才抬眼認真看向姜珣,心中不由暗歎,若是單看皮囊,這姜珣妥妥一個美男,即便潘安宋玉重生,也不過如此吧。
姜珣拿眼皮挑了鴇娘一下,心中不滿,怎麼不提前通報一聲,直接就將人領進來了。莫不是我姜珣經常出入品春樓,鴇娘你已經不拿我當外人了?這可真是,只要鴇娘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四皇子。
姜珣擺了擺手,撫琴女子停了捻弦。
姜珣放下酒盞:“你們兩個和張媽媽先下去吧。”
鴇娘帶著兩位美人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下沐芸和姜珣兩個人。沐芸莫名地感覺周身發緊,越發後悔沒聽卉兒的勸。一男一女同處一室,還是在品春樓裡,這要傳出去算怎麼回事呀。真應該讓卉兒進來,好歹她能做個見證。
“你就是沐毅的養女沐芸?”姜珣心下驚歎沐芸的容貌。沐毅收養的這個女兒,到底是何來歷?她的生身父母,定然也是相貌出眾的人物。
“是。”沐芸不卑不亢地應道。
“你……竟然跑到品春樓來找我,所為何事?”
姜珣的聲音很是清冽,特別是“跑到品春樓”幾個字,讓沐芸越發心裡發虛。她一個閨閣女子,平日裡深居簡出,少見外男,今天為了見到這位皇子,竟然來到了青樓這種地方,真是羞煞人了。
但一想到被冤枉的父親,沐芸什麼都豁的出去:“聽聞北疆傳來訊息,說家父帶著部下降了戎國。這絕不可能。家父戎馬倥傯三十年,出生入死,保家衛國,他怎麼可能投降戎國?家父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個當女兒的最為清楚。殿下,你曾經隨家父同在軍中,你應該也是瞭解他的。”
沐芸拿出信件:“這是我寫的申辯書,希望殿下能夠幫忙,呈給皇上。”
姜珣沒有接,說道:“古有緹縈救父,今有沐芸伸冤。沐姑娘的意思,是要力證沐將軍沒有降敵,讓我替你向父皇進言。”
“是的。懇請殿下能夠為家父秉持公道。”沐芸一雙水眸滿是希冀。
姜珣沉默了片刻,道:“沐姑娘,據我所知,北疆送來的快報不會有誤,公文上有北疆督帥錢冒庚的官印。沐將軍他,應該確實是降了戎國。”
沐芸脊背僵直,渾身發冷。她沒想到自己寄予希望的姜珣,竟然剛一見面就說出了這樣帶有定論的話。
“不,不可能。我覺得這裡面定有隱情。我來求見殿下,就是想請殿下勸諫皇上,不要過早地對家父下此定論。皇上應該馬上派人去北疆詳查。如果過早定論為降敵,家父,還有他麾下那些征戰沙場的將士,他們的一世英名就全毀了。還有他們的家人,今後怎麼生活在大梁?”
沐芸的話似乎觸動了姜珣,他捻動手指上的碧玉扳指:“沐姑娘,說句心裡話,我和你一樣,也不願相信沐將軍真的會降。”
沐芸眸中一亮,那扳指,怎麼和父親手上的那隻一模一樣?聽姜珣這樣說,她彷彿看到了希望:“殿下,你答應幫我了?”
姜珣沒有回答沐芸,卻問道:“想為沐將軍申辯,你為什麼選擇了我?”
沐芸道:“家父居家休沐時,多次和沐芸談起過殿下,我聽得出來,在家父眼中,殿下是個好人。”
“好人?”姜珣淡然一笑:“我若是好人,怎會流連在品春樓這種地方?”
沐芸頓時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偏巧此時隔壁又傳來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嬉鬧聲,沐芸那張雪白的小臉已是窘的通紅,只得硬著頭皮回道:“至少,至少殿下以前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