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道:“剛剛來金蓮宮的路上,我在想,公主現在必須採用緩兵之計。對赤烈,不能表露出拒絕之意,暫時答應下來,為逃走爭取時間。”
沈嬤嬤擔憂道:“如果答應了。赤烈若是闖宮,又該如何?”
沐芸想了想,道:“我看公主不如移駕靈堂,以為汗王守靈為由,就住在那裡。赤烈便是個惡魔,他也得顧及一下他父汗的在天之靈吧,想他應該不敢妄動。”
沈嬤嬤道:“只能這樣了,讓小王子和小公主也來,咱們一起為汗王守靈。”
樂安公主點頭。
沐芸道:“既然公主同意這個計劃,那我們馬上進行下一步。”
沐芸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有宮女稟報:“王后娘娘,新汗王來了,已經到了宮門外。”
啊?這就來了?沈嬤嬤大驚失色,樂安公主臉色煞白。沐芸扶住樂安公主:“公主,別怕,咱們現在就去靈堂。”
沈嬤嬤和沐芸攙扶著樂安公主,剛到靈堂燃起紙錢,就聽外面腳步嘈雜,在一群太監宮女簇擁下,新汗王赤烈頭戴金冠,身著黃袍,昂首挺胸走了進來。到了靈柩前面,裝模作樣地拿起一炷香,點燃,上香,跪倒叩頭,焚化紙錢。
赤烈偷眼看向樂安公主,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了幾跳。都說女人要想俏一身孝,果然不差,頭戴白花、一身白衣的樂安公主,雖然未施脂粉,但面容清麗,膚如凝脂。其哀哀慼戚、梨花帶雨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比平日更加動人。
赤烈在靈堂裡踱了幾步,走到樂安公主面前,俯下身子,低聲問道:“公主,朕為你下的立後聖旨,你看到了吧?”
真是無恥至極!站在侍女後面的沐芸心中罵道。
樂安公主跪在地上,一張一張地燒化著紙錢,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沈嬤嬤在一旁說道:“太子爺,王后娘娘這兩天太累了。你的聖旨,王后娘娘已經知道了。”
沈嬤嬤故意還用“太子爺”來稱呼赤烈,就是要磕磣一下他,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剛剛登基,竟然要娶繼母,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赤烈並不避諱,說道:“公主有所不知,赤烈對公主心儀已久。朕知道,公主是中原人,對我們大戎的習俗可能不太適應,但在我們大戎人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在大戎宮廷也不是新鮮事。公主只要想開了,就完全不是問題。公主放心,朕會比父汗更加疼愛你。”
樂安公主簡直要吐了,她緊閉雙唇強忍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燃燒的紙錢,火光映照著她滿是淚痕的臉。
按照剛剛在寢宮商量好的,沈嬤嬤替公主回話道:“太子爺,公主自從和親來到戎國,已經十七年了,早就適應了戎國的一切,自然,也會遵從戎國的習俗。”
旁邊有太監提醒道:“沈嬤嬤,怎麼還用太子爺的稱呼呀?你應該稱呼汗王才是。”
赤烈聽到沈嬤嬤說樂安公主願意遵從戎國習俗,心中大喜,剛要伸手去扶起樂安公主,只聽身後有人說道:“公主本是中原人,中原也有中原的習俗。公主既然願意入鄉隨俗,汗王也該尊重一下中原的習俗才是。”
赤烈回身一看,只見從侍女身後走出一位娉婷美人,認識,這不是寧國使團裡的沐雲姑娘麼。
“原來是沐姑娘。你這話何意?”
站在凶神惡煞一般的赤烈面前,沐芸毫無懼色:“我們中原有個非常重要的習俗,就是人死之後,要過五七,每隔七天,要舉行較大規模的祭奠儀式,以示對死去親人的懷念。在這三十五天裡,死者至親之人必須吃齋唸佛,清心寡慾,不能從事任何有違祭奠的事情。你明白了嗎?”
赤烈眉頭緊皺,怎麼中原還有這樣的習俗?我剛剛下的旨意,豈不是要一個多月後才能兌現?這一個多月,還不得把我煎熬死?
沈嬤嬤心中暗喜,沐芸姑娘真是機靈,竟然搬出了中原的五七習俗,真是太好了,她急忙跟進,上前說道:“啟稟汗王,沐芸姑娘所說句句是實。我們中原人,把人死之後的五七看得非常重,如果在五七期間,做了有違祭奠的事,當事人會遭到報應的。”
樂安公主道:“汗王,我與你父汗感情甚篤,我必須為他過好五七。五七之後,我定遵從汗王的旨意。”
“這……”溫潤如玉的大美人就在眼前,卻不能攬入懷中,赤烈心中煩躁無比。
赤烈正在猶豫間,裕親王從殿外走了進來,勸道:“汗王,你就成全了王后娘娘的一片誠心吧。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