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後宅。
“跪下。”潘憲一拍書案,厲聲呵道。
唐玫雙膝一軟,跪在潘憲面前,顫聲道:“官人,不知奴家又犯何錯?”
潘憲哼了一聲:“又?你還知道用個又字?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我讓你跪下的原因吧。”
唐玫清楚,定是話本之事。確實,主意是她想到的。《香腮雪》大熱,唐玫心中好奇,便也細細讀來。這一看,還就看上了癮。老皇爺那些不堪之事,唐玫是知道的,讀著讀著,她不由自主地便聯想到了老皇爺,靈機一動,生出了狀告《香腮雪》影射皇室的主意。
老皇爺那些事,是一塊瘡疤,揭不得的。只要《香腮雪》被認定為影射皇室,沐芸作為書坊掌櫃,就一準跑不了,定會被關入大牢,最輕也得判個流放。所以,她便授意表兄呂見鍾以匿名方式,將狀紙投送到了順天府。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梁國皇子姜珣,竟然甘願代替沐芸受過,沐芸沒被關進大牢。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沐芸為了救出姜珣,竟然長途跋涉,跑去營縣尋找吳恰卿,引出了後面窟窿山遇匪、營縣守城抗敵的故事。
最讓人驚掉下巴的是,皇帝竟然封沐芸為縣主。沐芸一步登天,成了人人羨慕的物件。唐玫肺都要氣炸了,自己一番操弄,竟然成全了沐芸,還讓她成為了人上人。她跪倒在菩薩像前,一遍遍地問菩薩,我到底錯在哪了?
這不,剛剛跪過菩薩,又被潘憲“請”了過來。一聽潘憲叫自己,唐玫便心知不好,感覺頭立刻就大了。
潘憲氣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我瞭如指掌。未經我的允許,你私會外男,已屬行為不檢。”
唐玫哀哀切切地道:“他是我的表哥,不能算做外男吧?再說了,我只是求表哥幫忙。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私情。如果有私,我願被天打雷劈。”
“哼,諒你也不敢。”潘憲冷冷地道,“我原以為,你只是一個花瓶,想不到竟然還能想出影射皇室這樣的主意,我真是小看你了。”
唐玫可憐兮兮地道:“奴家知錯了。還望官人恕罪。”
“恕罪?你讓我怎麼饒恕你?我已經非常明確地告訴過你,不要再和沐芸作對,你為什麼不聽?我最恨的,就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你說,我是給你一封休書,還是發賣了你?”
唐玫大驚失色。以前,潘憲因為喜愛她的美色,對她的處罰,總是輕描淡寫,不痛不癢,這也讓她有恃無恐,才屢次三番地要找沐芸的麻煩。想不到,這次潘憲竟然要寫休書,還要發賣她。
唐玫頓時慌了,匍匐在地,蛇一般蠕動著爬向潘憲,抱住潘憲的雙腿,哭著哀求:“官人,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不要寫休書,也不要發賣我,我當牛做馬,願意伺候官人一輩子。”
潘憲道:“話本這件事因你而起,沐芸和姜珣心知肚明,但在朝堂上,他們並沒有說穿,給足了我面子,也給足了你面子。若是當庭拆穿,皇上知道是你唐玫在牽強附會,你應該曉得會怎麼處罰你吧?那就不是寫休書和發賣這麼簡單了,最次也會是流放,甚至打入教坊司。我這個首輔之位,也會受到影響。”
唐玫低聲啜泣,半晌無語。她那玲瓏曲折的柔美身姿,差一點又要觸動潘憲憐香惜玉的神經,他險一險又要對唐玫高拿輕放,但想到這次如果不對她狠一點,說不定以後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潘憲長嘆一聲:“府中的其他幾位夫人,還不知道話本之事是你背後策劃的。我且給你留些面子,就不對她們說了。明天,將你送到京郊的清水庵,禁足抄經三個月,為府中老小祈福。抄不夠字數,不許吃飯和睡覺。不得踏出庵門半步。”
唐玫心下清楚,潘憲這已是再一次手下留情了,只好用細若蚊蠅般的聲音回道:“是。”
……
雖然只有三個人對飲,卻也喝出了男子般的豪氣。本來,程小蝶的性格就比男人還豪爽,裴琳琳呢,又大大咧咧的,這倆人到一塊,把沐芸也感染了。一罈酒很快便喝乾了,程小蝶又開一罈,真的是擺出了一醉方休的架勢。
沐芸的酒量遠遠不如這二位,但即便細水長流,也喝高了,小臉駝紅,眼眸瀲灩,比平日更加嬌美。
程小蝶大著舌頭給沐芸出主意:“芸姐姐,你如今已經是大寧縣主了,今非昔比,咱不再伺候那個什麼梁國的四皇子了。依我看,讓他寫份休書,徹底離開他。”
“說什麼呢你?”裴琳琳打斷程小蝶的話頭,“你真是喝多了,寫什麼休書?人家芸姐姐又沒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