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九州,已然戰火綿延,刀兵四起。
若是單單從局勢上來說,天瀾洲是最大的,畢竟天瀾洲已經徹底脫離大虞王朝的統治。
但若是從鬧得最兇的地方來分,現在應該是以正明洲為首。
雖然正明洲的佛兵,還未像李青山那般,統御一洲之地,完成整合。
但從本質上來說,大虞原本的管理體系已經被徹底推翻。
各路叛軍各自為命,進入了最後的爭奪權柄的階段。
對於這場內戰,千佛寺並未阻止。
畢竟正明洲中的叛軍,大多出身窮苦,良莠不齊,絕非是專業的軍人。
想要讓其快速成長起來,只能透過戰爭和死亡來歷練。
如今的千佛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佛陀,將整個正明洲當做養蠱之地,任由各路叛軍互相攻伐吞併,等到最後那個整合一洲之地的梟雄出現!
只是在誰也沒有關注到的角落裡。
譚洪刀的身影,屹立在樹梢上,看著遠處。
順著其視線看去,正是兩股佛兵在激烈廝殺。
說是佛兵,實際上都是一群農民,學著和尚剃了頭髮,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手裡拿著的是木頭削尖製作而成的簡易武器,看上去相當的寒酸。
但這兩群苦命人,裝備差,殺心確實極重。
有滿面滄桑、遍佈皺紋的老農,揮舞著鋤頭,將面前敵人砸的腦袋破爛。
轉眼間,又被對面長矛刺穿,瞪大了眼睛,命喪當場。
兩撥按照道理來說,明明沒有仇恨的人,卻像是死敵一般,瘋狂的要奪取對方的性命。
歷史上的很多戰爭,從本質上都是,統治者為了一己私利,強迫一個農夫的孩子,去殺死另一個農夫的孩子。
這種既不能保家衛國,亦不能改天換地、革新立命、為後世子孫開闢太平,甚至連參戰者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的戰爭,無疑是悲劇的。
但歷史的輪迴就是如此。
個體的力量在群體面前微不足道。
而那些僥倖尋得機會,踩在他人肩膀的人,也樂意裹挾群體,讓底層的屍體,鑄就成他的登天梯。
譚洪刀站在樹梢上,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扭曲如惡鬼般的臉上,一邊憐憫,一邊似在享受這殺戮的盛宴。
“哈哈哈……殺!將這群野狗統統殺個乾淨!殺他孃的!”
戰場上,一個身軀健碩,手裡拎著兩把殺豬刀,滿臉橫肉的男子,肆意的在人群中衝殺,所過之處,人頭滾滾,端是慘烈。
這一戰,從中午持續到了黃昏,地面已然遍佈屍體,拿著殺豬刀的男子,氣喘吁吁,眸子微微泛紅,身上的殺氣,讓四周手下都為之畏懼。
“屠大人,這些俘虜怎麼辦?”
有手下前來詢問。
名為屠強的男子,瞥向那群投降的敵軍,隨手拿起酒瓶,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擦了擦嘴,破口大罵道:
“媽了個巴子,早讓這群不尊千佛寺諸位聖僧的狗東西投降,非要老子親自出手!”
“全殺了,腦袋壘起來,殺雞儆猴,讓他們知道不投降的後果!”
聽到屠強的話,那人都愣了一瞬,有些猶豫。
屠強見狀,面露不悅,冷聲道:“怎麼?你小子不服?”
“不,不,不是,屬下這就去安排。”那人剛剛開口,便見銳利刀鋒斬落。
好端端一個人,腦袋當場搬了家!
其餘兵卒見狀心中已是膽寒,可又不敢反抗。
換做一般人,若是如此的殘暴,麾下兵卒恐怕早已譁變。
但要知道的是,在這個世界,存在超越凡俗的力量。
且不論屠強那猶如實質的殺意,就是屠強的背景。
有人悄悄看向一個方向。
只見那裡坐著上百個和尚,正在打坐唸經,經文聲迴盪在遍地屍骨的戰場上,顯得頗為詭異。
屠強能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原因就是屠強背後有千佛寺的人支撐。
在正明洲,有人敢反抗屠強,但絕不會有人敢反抗千佛寺。
隨著屠強的命令下達,投降的那千餘人,被斬下頭顱,壘成了京觀,聳立在官道旁邊。
任何從這裡路過的,都能看到那一枚枚猙獰頭顱,正散發滔天怨氣。
譚洪刀只是冰冷的看著這一切。
時間流轉,日月交替,轉眼已是深夜。
殺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