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藩禁,重用宗室,一不留神我家就得重蹈建文的覆轍!”
因為,她確實不知道。
“哀家就知道!”張太后勃然大怒,“中山侯,你究竟想做什麼?”
但張太后卻並沒有正面回答。
就在他即將發飆的時候,湯昊終於開口了。
朱厚照心中同樣驚怒到了極點,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所為。
“你做的好事?”張太后臉沉了下來,怒斥道:“皇帝,你想做什麼?難道連這皇位都不要了嗎?”
湯昊面容平靜,道:“藩王一旦入京,就會立刻被錦衣衛和東西二廠給盯著,若是膽敢做出什麼勾結朝臣圖謀不軌之舉,廠衛就會立刻將其拿下,然後該殺的殺該廢的廢,沒什麼好說的。”
張太后怒氣衝衝地質問道:“皇帝,你是不是打算引宗室入朝?”
後宮早就被四衛禁兵清洗了兩次,那些外朝安插的眼線大部分都被成功拔除,僅僅只留下了一些故意釋放假訊息的眼線罷了。
“不管你們想要做什麼!”
朱厚照強忍著心中的驚怒,繼續跟張太后插科打諢,試圖先將他老孃給糊弄過去,然後再去追查那個該死的內賊!
“你少跟我這打馬虎眼!你是我生的,你有什麼心思別人看不出來,哀家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張太后眉頭一皺,冷笑道:“你是想用重新掌權的機會,換取皇帝得到這些藩王宗室的支援?”
“太后娘娘擔心的,無非就是天家易主,可是娘娘想過沒有,藩王宗室被禁錮在地方上面,就是一頭被關在籠子裡面的老虎,他們沒有實力與天家爭奪皇位,但是他們可以爭奪百姓血食。”
“與其任由這些藩王宗室在地方上面禍害百姓,不如把這一頭頭老虎給放出籠子,誰敢張牙舞爪心懷異心,那就砍死便是,留下那些聽話的宗室藩王,輔佐皇帝陛下中興大明,何樂而不為呢?”
“娘娘方才也說過了,這些藩王宗室已經失去了兵權,就算給他們一些決策權和議論政權又猛能如何?他們沒有行政權,自然也沒有掌控兵權的機會,就算當真心懷異心,難道還能說服滿朝文武擁戴他竊取皇位嗎?不可能的!”
“再者,自從天順之後,文臣縉紳把持朝政,推行愈發嚴苛的藩禁政策,明顯就是故意打壓宗室藩王,二者之間本就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陛下引宗室力量入朝,朝堂之上才會多出一股新興勢力與文臣縉紳抗衡,打破他們對朝堂的掌控封鎖!”
這些道理,張太后難得聽明白了。
不過她還是難以理解,或者說不能接受藩王宗室重新掌權。
“哀家記得你們不是把都察院收入麾下了嗎?那為何朝堂之上還是文臣縉紳的一言堂?”
“因為都察院的御史言官,同樣是出身士紳縉紳,說一千道一萬也難免會有私心存在!”
湯昊嘆了口氣,解釋道:“就好比朝廷讓一個御史去追查他親眷所犯下的罪行,自己人查自己人,最後還能查出來個什麼?”
“朝廷安穩執行的正常模式,應當是朝堂之上有兩三方勢力互相角力,即便會有明爭暗鬥,但只要皇帝能夠壓制得住,那就足以確保江山穩固!”
“然而現如今的大明朝堂,卻是文臣縉紳的一言堂,即便他們內部也有爭鬥,但終究是一致對外的,比如對宗室藩王的打壓,比如對武將勳貴的壓制,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現如今的大明朝堂,不但畸形而且可笑,陛下想要收回權柄,就只能重用宦官閹人,然而宦官閹人一旦獲得滔天權勢,禍國殃民的例子歷朝歷代都是屢見不鮮,正因為如此才不能給這些身體殘缺之人執掌大權。”
“想要朝堂恢復正常,就必須引入新興勢力抗衡文臣縉紳,武將勳貴短時間內根本就成長不起來,那麼就只剩下宗室藩王了,他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為什麼不可以用呢?”
“待到武將勳貴成長起來了,足以與文臣縉紳分庭抗禮了,皇帝陛下可以做到言出法隨口含天憲了,直接抓住某個宗室藩王的過失將宗室勢力逐出朝堂即可!”
“陛下現在需要錢糧,也需要人手,更需要時間!”
湯昊苦口婆媳的一番解釋,終於讓張太后看清了眼下的大局。
不過婦道人家就是婦道人家,她始終放心不下宗室掌權,始終擔心天家會易主。
“可是藩王難道就會答應嗎?”
“他們豈會看不出自己這是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