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終於,謝遷意識到了不對勁,他默默地閉上了嘴。
嗯……
但難能可貴的是,謝遷即便身居高位,也不像那李東陽一樣,廣交黨羽結黨營私,反而謝遷是一個幹吏,辦事堅持原則,為人光明磊落,簡單說起來就是眼睛裡容不得沙子。
“但問題在於,這衛所軍戶乃是世襲,武官世襲武官,軍丁世襲軍丁,致使一個個衛所儼然變成了這些武官將佐的自留地,各級衛所軍官利用職務之便,侵佔軍屯土地,私役士兵,倒賣軍械,剋扣軍餉……”
頓了頓,謝遷突然笑道:“下官以為,此事未嘗不可!”
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稍微動動腦子啊喂?!
或許讓謝遷跟自己一起致仕?
這個選擇是不是更好一些?
老首輔現在是真的有些心慌,他害怕等自己致仕之後,這謝遷會跟著湯昊和小皇帝,三人組成“嫉惡如仇三人組”,直接把大明給鬧個天翻地覆啊這!
可惜謝遷這輩子仕途太過順暢,自從金榜題名高中狀元后,不是待在翰林院觀政,就是進入東宮成為太子近臣,沒經歷過什麼官場黑暗,更不瞭解民間疾苦。
“誠如中山侯所言,自我大明立國至今,倭寇之患始終未絕,反倒是因為沿海備倭衛所都司的糜爛,導致倭患日益嚴重!”
“沿海衛所之所以糜爛,是因為衛所軍官與商人勾結,買賣走私貨物,透過這一系列手段斂財。”
劉健大有深意地開口提點道,希冀著謝遷能夠體悟到自己話語中的深意。
幹吏就是幹吏,只求目的,不論手段。
“那麼,這些商人又是憑什麼,有資格與執掌衛所的軍官搭上線呢?”
直到謝遷一五一十地道出了這衛所軍制的弊病,道出了為何沿海衛所會日益糜爛,可元輔大人依舊沒有開口,而是滿臉失望地看著他。
其實,劉健本不想選謝遷繼任首輔,畢竟他劉健是一個循吏,而謝遷是一個幹吏。
這個回答,就很謝遷。
謝遷說得情緒激動,臉色漲紅。
“商賈向來卑賤,若是背後沒有勢力支援,他們別說與衛所軍官做生意了,只要膽敢登門,就會被這些武夫丘八給生吃活剝了,連點血水都不會剩下!”
“所以,他們背後站著人,那木齋你想想,這些商人背後站著誰呢?”
話聽到這兒,謝遷的臉色已經很是難看了。
“他們背後站著的人,足以讓衛所軍官忌憚,不至於為了蠅頭小利與商賈背後之人撕破臉皮,那麼這些商賈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呢?”
“比如我大明與倭國的勘合貿易,日商每一次都會採購大量的如生絲、藥材、字畫、書籍等中原特產,那麼木齋你想過沒有,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單論生絲,江南就是為整個大明的生絲生產中心,蘇州“家杼軸而戶纂組”,織造花羅、素羅、緞、綢數十種,杭州成為各地“大賈不遠千里而求羅、綺、繒、帛者必走浙東”的基地,嘉興“蠶桑組繡之技衣食海內”……”
“或許你會說,還有川蜀,“蜀錦工甲天下,特設織錦坊供御用”,保寧“有絲綾文錦之饒”,還有山西“潞綢”,“潞城機杼鬥巧,織作純麗衣天下”……”
“但不管是川蜀還是山西,他們都距離沿海太遠,哪有江南之地佔據了地利優勢方便!”
劉健不再去看謝遷,而是自顧自地站起了身,向屋外走去。
“木齋,沿海衛所之所以糜爛,是因為有人想要它糜爛;沿海倭患之所以猖獗,是有人想要它猖獗!”
“這一次,中山侯湯昊,出兵剿的不是“倭”,而是“衛”,而是“紳”!”
“用不了多久,老夫就會致仕了,這首輔之位,只有伱來做!”
“凡事不要只看皮,要看骨要看裡!”
謝遷豁然轉頭,下意識地追問道。
“元輔大人,既然您一直心知肚明,為何還要……還要……”
劉健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謝遷。
“還要……如何?”
“作壁上觀,冷眼旁觀,尸位素餐,對吧?”
“但是你想過沒有,老夫又能如何?”
劉健冷笑道:“你謝遷不是江南士紳的一員嗎?哪怕你自己潔身自好奉公廉明,但是你的家人你的族人你的鄉人呢?”
“這大明吶,文臣縉紳把持朝政太久,久到他們都快要忘記了,大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