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聲。
“接下來,事情慢慢就變了味道了。”
“緊接著,兵部尚書許進突然喪母,鑑於國朝的丁憂制度,他不得不請辭致仕,立刻趕回家鄉守喪三年,兵部尚書一職因此出缺。”
楊一清,三邊總制,確實是個文武奇才,立下了不少功績。
“木齋!”劉健厲聲喝道:“去奉茶!”
“一件一件地說吧!”
湯昊輕飄飄一句話,直接一筆帶過。
劉健和謝遷聞言豁然起身,棋也不下了,齊刷刷地扭頭看向湯昊。
劉健聞言一怔,隨即再次嘆了口氣。
“疑點重重!”
“據聞乃是被賊人潛入府中偷盜寶物,恰巧許進老母難以入睡,聽到了響動起身制止,結果被害了性命!”
“朝廷因此問責於地方官員,責令其立刻將兇手捉拿歸案,等到許進回到靈寶縣後,那賊人已經被斬首示眾了。”
聽完這整個流程,湯昊無語地搖了搖頭。
“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堂堂兵部尚書的親眷,被人殺害在了家中!”
“最後隨意找個替死鬼,就將此事給糊弄過去了,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確實可笑!”劉健微微頷首,“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丁憂乃是朝廷鐵律,許進不得不辭官三年回去守喪,而楊一清又確確實實立下了功績,一切都是那麼巧合,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饒是劉健這位執掌內閣多年的元輔大人,此刻都不得不承認,李東陽這一手雖然像個畜生,但確實漂亮,讓人無話可說。
湯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現在只想知道,小皇帝究竟被那劉瑾灌了什麼迷魂湯,以致於整日縮在乾清宮裡面,不參加經筵日講,不理朝政,跟他娘地個昏君一樣!
“其他就不用多說了。”
“皇莊案和御道遺書案,都是劉瑾樹立淫威的手段罷了。”
“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陛下會突然性情大變,龜縮於乾清宮不出?”
聽到這話,劉健深深地看了湯昊一眼,並沒有急著回答。
“湯侯應該收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懿旨了吧?”
“那是老夫沒有辦法,求到她們二位那兒去的。”
“君臣被閹人隔絕,甚至連朝臣身死都不知情,如此帝王實在涼薄,讓人寒心啊!”
劉健痛心疾首地哀嘆道,整個人都回到那日的酷烈場面。
上千名朝臣被劉瑾這個閹人驅使著,就那麼一排排地站在廣場上面,任由廠衛番子搜身盤問,那封奏疏是否出自他們之手。
事實上,想要追查出這奏疏的主人,辦法無疑多的是,對比筆跡、清查紙張等等,但偏偏劉瑾這個該死的閹人,卻選擇了一種最羞辱文臣縉紳的方式,硬生生地將所有朝臣全都給羞辱了個遍!
劉健至今都還記得,烈日高懸之下,毒辣辣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一名名老臣重臣硬生生地被暴曬至昏厥,更有三人因此而直接病逝!
偏偏正德皇帝朱厚照對此不聞不問!
偏偏那劉瑾事後給出的答案卻是此事乃內廷中人所為!
這算什麼?
他們這些文臣縉紳又算什麼?
難不成一個個都是你劉瑾手中的玩物,可以肆意羞辱凌虐?
明明是烈日高懸,可當時劉健整個人卻是通體發涼。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自從中山侯湯昊離京之後,小皇帝的所作所為,已然觸碰到了文臣縉紳的底線!
御道遺書案後,劉健直接選擇了遞交辭呈。
他本想以此為抗爭,以此規勸皇帝朱厚照迷途知返。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還不到半日,皇帝陛下竟然直接批准了。
劉健被加封為左柱國,得賜寶鏹、襲衣,賜妻子誥命,並再贈祖上三代如其官……一切重臣致仕後的殊榮,他劉健全都得到了。
可是劉健沒有半分得欣喜和感動,反而是感知到了無盡的惶恐。
因為他明白,那位皇帝陛下,終究是走上來岔路,而且還根本就不聽勸的那種!
而整個大明王朝,都將會因此付出慘痛代價!
除非……
中山侯回京!
“湯侯,現如今能夠拯救大明危局之人,唯有你了!”
劉健神情鄭重地看向湯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