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就是詔獄中的“貴賓室”了。
這一禮,不是因為湯昊幫他剷除了劉瑾安插在錦衣衛中的眼線楊玉,而是感謝湯昊不顧己身悍然入宮殺了那個孌童鳳兒,逼迫小皇帝回心轉意走上正道!
莫說兩個人的私下交情了,光是這份為了家國大義不顧己身的壯舉,牟斌就欽佩到了極點。
哪怕有的人硬撐著一口氣,僥倖活了下來,可整個人不是斷手斷腳就是身受重傷,出去之後也活不了幾天就一命嗚呼,因此更是奠定了錦衣衛的赫赫兇名!
不過,這些都跟湯昊沒什麼關係。
這北鎮撫司詔獄之中光線黑暗,各種腐味臭味充斥鼻腔。
緹帥牟斌親自在前面引路,比之先前的態度還要恭敬不少。
朝廷為保證其審獄的獨立性和保密性,北鎮撫司治獄所得的供狀,可以越過錦衣衛堂上官直接上達皇帝,這意味著北鎮撫司在編制上雖隸屬錦衣衛,實際是一個獨立運作的掛靠機構。
在這黑暗寂靜的死牢之中,被關在錦衣衛死牢之中的囚犯,無不是一個個面若死灰,目光呆滯,了無生機。
牟斌聞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隨即重重都嘆了口氣。
湯昊似笑非笑地看著牟斌,故意出言打趣道:“怎麼,就因為我替你殺了那個楊玉,所以緹帥這是在投桃報李嗎?”
這就是牟斌。
他們說是活著,其實和死了沒什麼區別,不過是一具具行屍走肉罷了。
一個愚忠而又正直的錦衣衛指揮使。
詔獄中畢竟出名的酷刑,如有拶指、上夾棍、剝皮、舌、斷脊、墮指、刺心、琵琶等等十八種,而且在這過程中還在不斷研發,刑罰也越來越慘絕人寰。
就比如那個一直彈劾張家兄弟橫行不法的李夢陽,可以說是詔獄的老客戶了,隔三差五的都被丟進來,牟斌也從來沒有虧待苛責過他,好吃好喝的供著,沒事兒的時候還曾一起開懷暢飲。
湯昊徑直坐在椅子上面,然後擺了擺手。
牟斌聞言一怔,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管是動用私下渠道,還是彙報給朱厚照,請緹帥想辦法召回這些兄弟。”
“但此事涉及皇帝陛下,涉及宮闈隱秘,所以我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也不敢插手,只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我被梟首示眾,那緹帥就立刻將這些東西全部焚燬,絕不能流入那些士紳縉紳手中!”
此話一出,牟斌不免紅了眼眶。
“湯侯,何至於此啊?”
“陛下只是一時糊塗,你於陛下有救命之恩,陛下肯定不會……”
“不!你不懂!”湯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比伱還要了解咱們這位陛下!”
“這老朱家的帝王,骨子裡的本性,就是刻薄寡恩,太祖高皇帝如此,太宗文皇帝如此,歷代帝王都是如此,為了自身權勢可以犧牲掉任何人!”
湯昊目光深邃,嘴角滿是自嘲笑容。
“當初我為了助他壓制文臣縉紳,選擇留下劉瑾這條瘋狗一命,以便我率軍離京之後有人可以撕咬文臣縉紳,不至於讓大好局勢崩盤。”
“但是我湯昊小覷了天下英雄,說是自作自受也絲毫不為過,沒想到這劉瑾如此膽氣過人,暗中勾結那李東陽抓住我出海這片刻機會,直接掀翻了整個朝堂,竊取了內外大權!”
“現在,主動權在他們二人手中,哪怕有太后懿旨為我擅闖宮廷背書,但是在宮闈禁地行兇傷人這是死罪其一,當著皇帝陛下的面兒動手殺人這是死罪其二,以下犯上怒罵天子這是死罪其三!”
“經此一事,即便陛下顧念昔日情義,或者說考慮我到我這個武夫對他還有利用價值,選擇強行保下我,但我與陛下之間也會存在一根刺,做不到先前那般互相信任互相支援了,這就是劉瑾和李東陽想要看到的!”
經過一系列覆盤,湯昊哪裡還不明白這兩個狗東西的所有謀劃。
他湯昊從率領船隊返航抵達登州水城後,這兩個狗東西只怕就立刻收到了訊息,然後開始了一系列佈局。
先是故意讓老首輔劉健得知小皇帝染上了龍陽之好,躲在乾清宮裡面整日與那孌童淫亂享樂。
那一心為國為民的劉健能夠怎麼辦呢?
他只有將希望寄託在湯昊這個莽夫身上,希望湯昊可以入宮規勸天子,撥亂反正。
而這恰恰就落入了劉瑾和李東陽的算計之中。
其實當湯昊暢通無阻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