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住了最後一片霞光,逯雲荻愁容滿面,焦躁地在屋內徘徊著。
心中如有千斤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自從四殿下府被錦衣衛查出縫有瑞蚨祥字樣的龍袍以來,她的世界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陰霾。
瑞蚨祥,是逯家開的一家京城最大的綢緞莊。
私仿龍袍,視同謀反,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這場風波一旦爆發,逯家將面臨滅頂之災。
“夫人,您還好嗎?”侍女翠鶯輕聲問道,眼中滿是擔憂。
逯雲荻木然地搖了搖頭,聲音低啞道:“我沒事,只是心中有些忐忑。翠鶯,你去看看外面的情況,打聽下逯府有沒有什麼新的訊息。”
翠鶯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逯雲荻望著窗外,心中思緒萬千。
她嫁入鎮興侯府已有二十餘載,從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逐漸成長為侯府實際的掌權人。
身為後孃,她主動承擔起撫養夫君前妻子女的責任,視如己出,將他們栽培得龍成龍鳳成風,並不惜動用嫁妝來維持侯府的運轉,扶起侯府大廈將傾之勢。
誰知,逯家如今蒙難,鎮興侯姜繼廉第一個跳出來澄清兩家毫無瓜葛,並逼著逯雲荻簽下休書,免受牽連。
真是可笑!
不多時,翠鶯火急火燎地跑了回來,臉色蒼白:“夫人,大事不好了!逯府一家都被錦衣衛抓走了,罪名是勾結四殿下企圖謀反篡位!”
逯雲荻心中一緊,險些站立不穩。她強忍住淚水,問道:“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翠鶯搖了搖頭:“錦衣衛的人突然闖入,逯老爺、夫人和大公子毫無防備,就一起被押走了,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逯雲荻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她必須想辦法救出爹孃還有大哥。
她沉思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翠鶯,去準備馬車,我要進宮。”
翠鶯驚訝地看著夫人:“夫人,這個時候進宮,會不會太危險了?”
逯雲荻淡淡一笑:“危險與否,我心中自有分寸。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逯家被冤枉為謀反同黨,我若不站出來,誰還能為我們洗清冤屈?”
翠鶯不再多言,匆匆去備車。
逯雲荻整理了一下衣衫,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進宮的路途並不遙遠,但此時此刻,逯雲荻卻覺得彷彿隔著千山萬水。
此行兇多吉少,但她已經沒有了退路。
抵達皇宮,逯雲荻直奔翊坤宮而去。
皇后娘娘姜黎黎,是她親手栽培出來的長女,也是眼下唯一能救逯家的人。
只是,逯雲荻剛到翊坤宮門口,就被宮女們攔了下來。
“我是鎮興侯府姜夫人,有事求見皇后殿下,煩請通傳。”
有求於人,逯雲荻此刻儘管著急,也只得客客氣氣地遵從宮裡的規矩。
“皇后娘娘正在午休,不便打擾,還請回吧!”宮女凶神惡煞,像趕蒼蠅似的將她趕下玉階。
迫在眉睫,逯雲荻不甘心吃閉門羹,便扯著嗓子在門外大喊大叫起來:“黎黎,我是你母親!快出來,求你救一救你外祖家吧!”
宮女們大驚失色,立即衝過去捂住逯雲荻的嘴,要把她拖走。
就在這時,太監何公公從翊坤宮出來,尖著嗓子道:“住手!”
宮女們立即停止動作,逯雲荻掙脫開了束縛,朝著何公公狂奔:“可是皇后要見我?”
卻見著何公公對她露出獰笑,左邊一個太監託著一丈白綾,右邊一個太監端著一壺鶴頂紅。
“喏,瞧瞧,這都是皇后娘娘賞給你的!選一個吧。”何公公冷嗤一聲,以眼色示意左右太監將白綾與毒酒遞到逯雲荻跟前。
逯雲荻一臉愕然:“此是何意?”
“這還不明白嗎?皇后娘娘讓您自行了斷。”
逯雲荻的目光在白綾與毒酒之間遊移,心中一陣慌亂,雙手劇烈顫抖,聲音帶著一絲嘶啞:“皇后娘娘……她為何要如此待我?我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何公公冷眼看著她,語氣中沒有一絲溫度:“皇后娘娘念在你是她的繼母,才讓你走得體面些,否則,逯家滿門抄斬,你以為你還能活著走出這裡?”
何公公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左右太監動手。
逯雲荻的心彷彿被重重一擊,頹然跌坐在地,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