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顫顫巍巍的出了內書房,身上的冷汗被風一吹,直打哆嗦,他快步走到一處沒有人的拐角處,腿腳一軟,差一點摔倒在地。
只見魏忠賢整個人倚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的粗氣,不斷用衣袖擦拭額頭。靠在牆上喘息了好久,魏忠賢終於平復了呼吸。
朱由校的話中含意,果然跟他一開始想的一樣,經過試探以後,讓魏忠賢確定了心中所想。
讓一個不懂醫術的人去看病,會產生什麼後果,這還用說?
這是想要被醫治的這個人去死啊。
越想,魏忠賢心中越冷,越冷,魏忠賢整個人越不自覺開始渾身發抖,感到恐懼至極。
魏忠賢用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使勁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使自己清明起來。
這件事做不做?!一邊是多年感情的對食,一邊是皇命。但這有的選擇麼?沒有任何其他選擇的餘地!
做,當然要做!不但要做,還要做得漂亮!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如今的皇上可不好糊弄了,而自己身為宦官,一身權勢全靠來自皇上的信任。如果自己不做,那做這件事的人有的是,這樣一來,這功勞,就輪不到他了。
漸漸地,魏忠賢的眼神中從一開始的掙扎,慢慢變得堅定起來。只見他拿出巾帕,將自己的汗好好擦了一下,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衣衫,重新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步伐堅定,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見過魏公公!”負責看守被幽禁的客巴巴,站在客巴巴門口的小太監,看見魏忠賢來了,趕忙行禮道。
魏忠賢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即揮了揮手,這名小太監便識趣的離開門口躲得遠遠的。
看見小太監躲遠以後,魏忠賢並沒有立刻推開客巴巴的門,而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扇破舊的、佈滿灰塵的破門,然後伸手摸了摸這木門,眼中又有了些許迷茫和掙扎。
他知道,今天只要推開這扇門,他便無法回頭。此時他腦海中不斷閃過,過往種種,那些被人輕視的日子,那些在宮廷底層掙扎求生的經歷,而當他看向摸了門以後粘在手上灰塵時,眼神瞬間清明,他不想落到這種境地,他對權力的渴望壓過了一切。
終於,魏忠賢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抬起微微顫抖的手,緩緩推開了眼前這扇破舊的門,門軸發出 “嘎吱” 一聲,灰塵簌簌落下,陽光將整個房間照亮。
魏忠賢揮手在眼前扇了扇,便大跨步走進了房內,只見破舊的木床上,一個人影正側躺在床上,背對著他。
似是聽到了開門時門軸發出的聲音,又或者是陽光太過晃眼,床上的人被驚醒,掙扎的爬起來,看了過來,只見原本只是咳嗽的客巴巴,如今已是面龐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魏忠賢見狀,趕緊快步走到床前,抓住客巴巴的一隻手,小手冰涼,魏忠賢臉上擠出一絲關切道:“印月,你這是怎的了?怎病成這般模樣?可讓御醫來看過了?”
客巴巴看見來人是魏忠賢,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柔聲道:“是忠賢來了啊,我還以為沒人來看我了呢,還是你好啊。我沒事,御醫來看過了,只是風寒加重,身體更加虛弱了,御醫已經開了方子,等吃上幾服藥,就好了。”
看著客巴巴這副柔弱、強顏歡笑的樣子,魏忠賢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和客巴巴也是宮中的可憐人啊,只不過比別人幸運了些罷了。
他倆相互利用,相互依存,這麼多年來,也是有了感情的啊。可如今,他得親自送她離開,他心裡難受啊。
魏忠賢現在多想就當做自己沒有理會朱由校的深意,而是將客巴巴醫治好。可是,他不敢,他知道客巴巴的野心,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野心。
魏忠賢伸手理了一下客巴巴耳邊的碎髮,緩了緩神道:“你先休息著,咱家親自給你煎藥去。”
客巴巴感覺到魏忠賢的溫柔,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似是嬌羞,她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好,忠賢你辛苦了。”
魏忠賢扶著客巴巴重新躺下,給客巴巴蓋上被子,輕輕在被子上拍了拍,柔聲道:“等我,一會兒我就回來。”
“嗯。”客巴巴輕聲應道。
魏忠賢轉身出了房門,來到煎藥的房間,正在負責煎藥的小太監見到魏忠賢過來連忙行禮道:“見過魏公公。”
魏忠賢揮揮手,淡淡的回道:“這藥咱家來煎吧,你們下去吧。”
“是,魏公公。”小太監們躬身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