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剛上淘金船淘沙金的時候,跟著那些熟練的淘金工人學習如何投放大鐵錨,收放鋼絲繩,固定或者移動淘金船,然後學習如何操作柴油機,起降下水架,拿捏操縱桿,搬掉挖鬥上的大石塊,最後還要學習如何在普溜上起沙,如何用洗金盆清洗金子,如何收集金子,把沙金裝入瓶子。雖然說是學習,但是沒有人會具體指點有力如何操作,有力全憑個人觀察、理解、識記能力去學習,好在這些都是粗淺的事情,有力一邊學習一邊工作,很快就掌握了一整套淘金的程式。
在淘金船上工作,必須聚精會神。淘金船上處處都是鋼鐵結構,運轉著的機器,稍不留神,就會給人造成傷害。走路都必須小心謹慎,這裡空間窄小,一步走錯就有可能掉進河裡或者撞上鐵支架。
有力爬上高高的、窄小的僅容一個人可以蹲下的、鋼鐵製作的腳手架頂端,拿起鐵搖把搖響了柴油機,有力走下來,來到一個轉盤前,壓下鐵桿,把鐵卡條移開,纏繞在轉盤輪軸上的鋼絲繩開始鬆開,下水架慢慢沉入水底。等下水架底端的挖鬥貼在水底的沙地上,適合挖鬥挖沙的時候,有力抬起鐵桿,把鐵卡條卡住轉盤,防止轉盤轉動,不讓鋼絲繩繼續鬆開。有力合上機關控制,控制好操縱桿,在柴油機的帶動下,圍繞在下水架上的許多挖鬥開始將河底的沙石挖上來,挖鬥經過船尾下水架的頂端後翻轉過來,將沙石、沙金傾倒在鋼篩上,比較大的石頭擊打在鋼篩拇指一樣粗大的鋼條上,翻轉著從鋼篩尾端滾落到河裡,特大號的石頭被挖鬥挖上來,有力看見了,就跑過去用手搬掉,丟進河裡,防止打爛鋼篩,細小的泥沙、砂礫、沙金等物質從鋼篩的縫隙裡漏下去,跌落在下面的鋼鐵盤裡,伴隨著水流被沖刷到普溜裡,普溜上鋪著一層金氈,金氈表面有許多絨毛狀的凸起,便於滯留沙金,普溜上有許多平行的溜槽,一些沙金就滯留在溜槽裡和金氈上。普溜和金氈這種裝置不利於淘金,剛剛開始工作沒多久,槽底的泥沙就於積成緻密堅硬的一層,後來的黃金尤其是毛細金和片狀金,幾乎沒有空間下沉,容易伴隨著水流、沙粒流失掉,四處散開,沙金的回收率只達到百分之三十左右。鐵灣的楊瘦子在小溪口河對岸淘金子,檢視普溜的時候,在普溜末端看到一顆小指頭尖一樣粗的鑽石,眼見鑽石就要被流水、泥沙裹挾著衝入河中,楊瘦子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抓住鑽石,後來這顆鑽石被收購商以九萬元的高價收購。當時經濟落後,磚房子修建的少,河沙無人收購,用普溜和金氈淘金,不知道流失了多少沙金和鑽石。
沙金的密度大於沙石,因此越往下沙金沉積得越多,一般人挖沙金,掛好操縱桿後就很少去管理下水架的高低,只要看到挖鬥裡有挖上來的沙石就行了,等到挖鬥裡沒了沙石,就絞起船頭剛絲繩,讓淘金船前移一點位置,然後繼續挖沙淘金子,不管不顧是否淘到底了,這種做法,有時會捨棄底層含金量大的底沙。有力為了多挖些沙金,用手控制操縱桿,儘量讓挖鬥挖盡底沙。這樣操作,雖然會多挖得一些沙金,但是操作不當的話,會損壞挖鬥以及用來裝置挖斗的扁鐵塊,嚴重的會禍害到下水架。因為底沙盡處大多是河底生緊石或者是特大石塊,挖鬥一旦遇到這些石頭,如果不及時控制操縱桿,抬高下水架,挖鬥要麼就會爛掉,要麼從扁鐵上鬆掉,要麼就會卡死柴油機,要麼下水架就會翻轉,危害很大。
在柴油機的帶動下,挖鬥每挖一勺河沙,淘金船都要猛力向前晃動一下,柴油機噴出青煙,發出“咔咔咔”的刺耳聲音。等挖鬥挖好沙石,順著下水架往上爬的瞬間,淘金船又向後蕩去,恢復開始的位置。接著第二個挖鬥又接著挖河沙,淘金船又猛力朝前晃去……
挖沙淘金的時候,淘金船就這樣前後來回猛烈地晃盪,有力第一天躺在淘金船床上休息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從上鋪床上被晃盪下來。慢慢地,有力就適應了,過度的勞累,使得有力在柴油機的轟鳴聲中、扁鐵擦過下水架的刺耳聲中、船尾挖鬥落石的嘩啦聲中、淘金船猛烈的晃盪中沉沉地入睡了。
:()清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