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頭抑揚頓挫的聲音,讓沐流芸瞬間警覺了起來,他看了看面前冒著熱氣的泡麵,瞬間便理解了一切,伸出雙臂將自己的午飯護住。
“爺爺,什麼事啊?”
“你也知道,爺爺的身體”
沐老頭語重心長的語氣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外人看到,一定會認為這是老頭要交代後事了。
但沐流芸只是撇了撇嘴,這老頭演技不比自己差,甚至可以說自己能走上職業替身這條光輝道路,和老頭的優秀教育有很大的關係。
所以沐流芸沒有鬆開護住泡麵的手,只是微微低下頭,擠出了幾滴眼淚。
“沒事,爺爺你說吧,你,你是不是沒剩幾天了”
沐流芸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沐老頭咬了咬牙,乾脆不裝了,一把抓在沐流芸的後脖頸,提溜到了一邊。
“老頭,你不講武德,偷襲我這個年輕人!”
“嘿,小子,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課,在力量差距面前,演技沒有任何用處!”
說著,老頭就拿起筷子,唏哩呼嚕的吞嚥起麵條和肉片。
老頭恬不知恥的模樣,讓沐流芸恨得牙癢癢。
可更讓沐流芸難受的是,自己竟然連個得了帕金森的病弱老頭都弄不過,輕鬆就被人捏住命運的後脖頸。
沒一會兒,老頭就把一大盆泡麵吃了個乾乾淨淨,就連湯都吸溜了個一滴不剩。
看著還在一旁生悶氣的沐流芸,老頭一手剔著牙縫裡的肉絲,一手拍了拍肚子。
“怎麼?生氣了?”
“沒有,孝敬爺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沐流芸不自覺的,竟然夾起了嗓子,用了平時應對柳樂瑤時的聲音。
沐老頭一聽,樂了:“小芸子,你還有當太監的潛力呢!”
“不過你這麼漂亮的小太監,別被皇帝選成妃子了。”
“老登,我看你是真不知道什麼是黑手!”
說著,沐流芸通紅著臉頰,伸手掐著老頭的脖子。
“認輸啦,認輸啦,還是我們小芸子厲害!”
老頭一邊拍著沐流芸的胳膊,一邊吐著舌頭喊道。
“老登,等著吧,等你死了,我非把你的骨灰丟進下水道里不可。”
沐老頭笑了笑,他知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小芸子只會哭的比誰都傷心。
接著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信封,在沐流芸眼前晃了晃後,遞到了沐流芸的手中。
“老頭,這是什麼?遺書!”
沐流芸沒拆開信封,只是聯想到老頭的身體越來越差,莫名的慌亂湧上心頭。
難道爺爺知道帕金森是不治之症,為了保留最後的尊嚴,難道是要自殺?
兩世為人,沐老頭可以說是沐流芸唯一的親人,他對沐老頭的感情,豈止是不捨兩字就能詮釋的。
“胡說八道。”
沐老頭黑著臉,用手指敲了一下沐流芸的額頭。
“我老朋友的孫女兒回國,要在水怡蘭辦一場宴會,我這身體去不了,你代替我去,順便幫我送份禮物。”
“那宴會上可是山珍海味無所不有,難道不值得你餓一頓,到時候拿些好東西填飽肚子?”
“朋友?老頭你還有朋友?”
沐流芸有些震驚,除了跟杜家走的兩年,沐流芸跟著老頭活了十八年了,平時別說是朋友,除了天上人間的幾個小姐姐,老頭連認識的人都沒有。
“胡說八道,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孫子!”
沐老頭臉又黑了,指著沐流芸手上的信封道:“禮物就裝在裡面了,你記著到了以後給信封背後的號碼打個電話,他們會派人來接你的。”
“好了,現在你就出發,別在這打擾我休息了!”
說完,老頭端著碗走進了廚房。
沐流芸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晃了晃手裡的信封,裡面果然有什麼東西發出微弱的聲音,信封的背面,也有一串電話號碼。
“嗯,老登雖然不靠譜,但從小也沒騙過我。”
沒有多想,沐流芸拿著信封就走下了大門。
“那爺爺,我走了,你要有啥事,就給我打電話哈。”
“知道了,磨磨唧唧。”
沐老頭吹了吹鬍子,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放下洗手池上的碗筷。
強行打起的精神,讓他忍不住趴在洗手池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