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柴被惡臭的空氣嗆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蜷縮在一個比棺材大不了多少的空間裡。若不是臉前微弱的熒光燈,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被活埋了。
藉著微弱的光亮,他很快就找到了剛好能透過身體的閘口。當他費勁兒地爬到外邊的空間,經過大腦短暫的宕機之後,立刻想起了這裡就是之前他和袁術引爆炸彈的地方,火柴很快回憶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袁術說完要出去自首之後,剛準備順著爬梯爬到大壩上邊去,又回頭給他來了一個擁抱,說是以後不一定有機會再見面了。但就在袁術的手接觸到自己後頸的一瞬間,他就在劇烈的酥麻感中失去了意識。
火柴用手摸著仍在隱隱燒灼感的後頸,嘴裡咒罵道:
“這個狡詐的傢伙!他就是用這一招電翻了那個獄警,我早該想到的!”
這時,他摸到口袋裡有一個小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把車鑰匙和一張紙條。展開一看,上邊寫著三個字:
“回家吧!”
他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大壩上,發現周圍的一切都怪怪的。
平時就算三葉草系統沒有啟動,在這個距離也能聽到嗡嗡的待機電流聲。而且,大壩上從建成以來就沒有關過的照明路燈竟然熄滅了。相反,遠處的城區卻比往日通明瞭不少。
他躡手躡腳地沿著之前制定好的路線離開大壩,來到了匯合地點,他們之前準備的車子還停在這裡。但奇怪的是,這重點工業區隨處可見的巡邏人員,今天卻完全不見了蹤影。
火柴壯著膽子把車向外開去,到了門口卻更加驚愕地發現,這個嚴肅的工業禁區在進來的時候,需要袁術出具多重授權和證明的門禁竟然無人值守。
“不管這麼多了,先回家再說!”
來到大街上,火柴的困惑更深了。現在並非換班時間,但公路上的車和人要比往日高峰期還要多得多。
正在因為疑惑而東張西望之時,火柴猛然發現自己在路口闖了紅燈。若不是綠燈車道的車子踩了急剎停在了他的車頭前,交通事故就在所難免了。
被工業大生產壓得喘不過氣的人們戾氣都很重,再加上自己還是個剛剛犯了大事兒的服刑人員。火柴趕緊搖下車窗,陪著笑臉道歉。
“大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菜鳥....”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雖然是個滿臉兇相的光頭大漢,卻是一臉溫和的笑意:
“沒什麼的,兄弟!最後一程了,不要著急,平安回家比什麼都重要。”
火柴看著那沒有一絲兇相的大漢,在離開之前還衝著他揮了揮手,更是大惑不解,不禁自言自語道:
“我特麼難道真的到天堂了?”
當他推開家門的時候,驚喜地發現本應該在學校的兒子和女兒,竟然正坐在妻子身邊。母子三人正看著電視,但面色卻有些憂傷。
看到火柴回來,妻子飽含熱淚地快步上前將他緊緊抱住,哽咽著低聲說道:
“你終於回來了。”
被徹底搞蒙了的火柴,一邊輕輕拍著妻子起伏的後背,一邊問道:
“你不用上班嗎,孩子們怎麼回來了。不是,我剛從現場...額...下水道里上來,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啊?”
妻子的鼻子動了動,火柴大驚。平時妻子對他的日常工作和生活要求非常嚴格,生怕他被再送回監獄。但這次,明明自己身上沒有工作過後的味道,妻子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把他拉到了電視機前。
首長穿著莊重的中山服,正站在威嚴的古城樓上發表全國講話。
“...這是文明最輝煌的時刻,也可能是最後的時刻。我最後一次以國家元首的身份請求你們,在這最後的時光裡,善待這個曾經全力以赴的世界,善待由我們親手締造的一切。在文明最後的篇章上,留下一抹溫暖的彩色。
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都陪在你們的家人身邊,我也會一直與你們在一起。”
說完,首長深深地鞠了一躬。電視訊號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切換,而是像紀錄片一樣,不間斷地追逐著首長走下城樓,走向日常的辦公和生活區域走去。
妻子將之前的演講內容告訴火柴之後,他出乎意料地平靜,只是把妻子和一雙兒女緊緊地攬在懷中。
一時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頭。他後悔年少輕狂浪費了陪伴家人的時間,他慶幸此刻自己包裹在世上最溫暖的絨毯中,他憎恨這個即將在天崩地裂中帶走一切的世界,他感激自己有幸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