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一個士兵剛剛開始順著繩子往下滑,被地衣隱藏起來的四軸飛行器忽然暴起,帶著被螺旋槳攪碎的七彩殘渣,一頭撞向了還處於懸停狀態的直升機。兩個扭曲在一起的殘骸,包裹著奔湧的火焰重重地砸到了地面。
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愣在了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另一名老兵也不見了蹤影。
助手雙腿發軟,蹲在了地上,用帶著哭腔的聲調問道:
“我們現在怎麼辦?”
張綾向著那燃燒的殘骸走去,在被地衣覆蓋的亂石堆上,躺著那名繩降到一半就被拋到空中,摔得腦漿迸裂計程車兵。她撿起了帶血的自動步槍,拉動了槍栓,堅定地說道:
“趁他們的同夥還沒來之前,趕緊完成我們的工作!”
殘陽的餘暉為天邊的山脈勾上了一層聖潔的金邊,三五成群的藏羚羊拖著長長的影子,在即將謝幕的彩色地面上懶散地漫步著。
忽然,羊群不知道受到了什麼驚嚇,開始瘋狂地四下奔逃。隨後,幾輛越野車拖著尾煙氣勢洶洶地從分散的羊群中衝了出來。
張綾放下望遠鏡,小跑到實驗艙的門口,急促地下達著命令:
“你們立刻暫停所有的運算,帶上幾個有代表性的生物體樣本,把儲存器從電腦上拆下來帶走。再準備一些生活物資,躲到山谷的裂縫裡去。”
見幾人都還是茫然無措的樣子,張綾提高了音量:
“立刻!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幾人迅速按照張綾的安排,揹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剛要準備出發,卻發現張綾只是挎著步槍站在原地,沒有準備任何東西。
“綾姐,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眾人也都停下了腳步,轉目投來了焦急的目光。
張綾臉上掛著迷人的淺笑,溫和地說道:
“我在這兒拖住他們一會,天就完全黑了,他們就很難找到你們了。你們不用管我,但必須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dNA分析,然後把結果送出去。”
此時,嘶嘶的風聲中已經可以隱隱聽到汽車引擎的咆哮聲了。
見眾人仍然猶豫不動,張綾少有地厲聲吼道:
“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啊!”
助手雙眼中噙滿了淚珠,把一個對講機交給了張綾,然後轉身帶著其他人向著峽谷跑去。
看著眾人遠去的身影,張綾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後,她擦掉眼角的淚珠,開啟了步槍保險。低聲說了句: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此時,幾輛越野車已經到了山谷的入口,他們一字排開,像飢餓的獅群一般撲了過來。衝在最前邊的那一輛還不停地閃爍著大燈,彷彿是在戲耍著他的獵物。
只有過軍訓經歷的張綾就快要抑制不住從全身每一個細胞裡散發出的恐懼,心臟跳得就快要撞破胸腔了。那每一次燈光的閃爍,都讓她渾身不由自主地肌肉緊繃。
“這些愚蠢的咖哩雞,什麼時候都不忘拗造型,既然自己排成一排了,那就一個都別想逃!”對講機裡突然出現了艦長憤憤的聲音。
張綾一怔,本能地抬頭張望。赫然看到飛艇巨大的紡錘形艇艏,正悄然從夜幕低垂的群山之間出現。
“艇長,你....你怎麼沒有走?”她既欣喜又驚訝。
“我剛走沒多久,就聽到有戰機在附近反覆盤旋的聲音,估計你們是暴露了。艇上的其他人已經提前跳傘了,他們一會兒就會和你會合。地面上的車隊,我應該能幫你幹掉一部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艇長平和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淒涼,彷彿是在告別。
“我記得飛艇沒有武裝啊!你要幹什麼?艇長?艇長!”
對講機再也沒有回應,而此時飛艇已經完全飛出了山巒。她渾身上下的推進器都噴射著憤怒的火焰,龐大的艇體如同衝向海底覓食的抹香鯨一般俯衝而來。
當那些在多巴胺的刺激下,伴著引擎咆哮瘋狂呼喊著的人,終於聽到飛艇劃破空氣的尖嘯聲時,末日審判已經提前來臨。
一道沖天的火牆如同閘門一般橫亙在了山谷的入口處,殷紅火光將整個峽谷照得閃閃發亮。
衝在最前面的頭車顯然被這天罰一般的災變嚇壞了,車子一個急剎停在了火牆和張綾之間。洶湧的火海在張綾眼前勾勒出了那兩個站在車子旁邊驚慌失措的人影。
“嘭!嘭!嘭!”
清脆的槍聲和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混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