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木星大沖,這顆太陽系中的氣態巨擎宛,如一顆璀璨的寶石懸浮於星河之上。表面那斑斕的雲帶如夢幻的旋渦,在不停翻滾湧動。
木衛二碎裂而成的冰質星環,鑠石流金地纏繞在巨星的腰間。在溫潤陽光的映襯下,靜靜地散發著威嚴而又神秘的氣息。
在天劫紀元末期,數以千計的人造航天器眾星拱月一般擠在木星周圍的情況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此時的木星又回到了公元紀元的寧靜。
守護者紀元十五年,人類在蜉蝣文明傳輸的技術幫助下迅速重返盛世之後,木星就成為了整個太陽系和多數人心中最神聖的所在。
反重力天地運載系統讓卡門線變得觸手可及之後,人類新時代航天工程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將所有在軌的木星航天器全部回收或驅離。只在木衛十七的軌道之外,保留了兩枚用於接收影片訊號的探測器。
幾艘行星際飛船正簇擁著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圓盤形軌道器飛行在星環和木星之間,地面和空間系統的重要人員以及部分歐美城邦的負責人齊聚於此,他們將要舉行一年一度的守護者儀式。
這個如薄餅一般的軌道器面積雖然很大,但卻沒有任何可以供人進入的內部空間。它能用希格斯力場將一層可供呼吸的空氣吸附在圓盤表面,並提供和地球相當的引力。
人們在圓盤表面活動的時候,可以不用穿著航天服。而這個圓盤形軌道器也有一個和其作用非常搭配的名字——天壇。
自從守護者紀元元年,蜉蝣文明向地球輸出技術開始,人類就一直沒有放棄過聯絡蜉蝣文明。三十年間,這個神秘的守護者文明始終只回答過人類的兩個問題。
“是你們創造了我們嗎?”
“是的。”
“你們還會毀滅我們嗎?”
“不會。”
除此之外,人類提出的所有問題,守護者都諱莫如深。
隨著人類社會被超越時代的科技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對守護者的聯絡請求逐漸演變成為了一種虔誠而神聖的儀式,天壇也就應運而生。
每年的木星大沖之日,不僅會在木星軌道的天壇,舉行這種儀式性質遠超使用性質的活動。在地球上,每一個深埋著女媧石的位置對應的地面上也建造了地壇,供人們在大沖之日舉辦盛大的儀式活動。
肖山和王小戈將飛船停泊到天壇的邊緣時,各界要員已經齊聚於此。相比於盛裝出行的眾人,穿著普通航天服的肖山和王小戈就像兩個寒酸的乞丐。
對於師徒二人的到來,眾人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因為是他們自己賦予了肖山自由出入任何地區的通行許可權,這自然也包括來參加守護者儀式。
不過眾人對肖山的鄙夷之情倒是溢於言表,他們不經意間掃過肖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在天主教堂裡行伊斯蘭禮節的異教徒。
守護者儀式開始了,主持儀式的地球聯邦科工委主席一身素白長衣,他身體微微前傾踏著輕盈的碎步走向了天壇的正中央。在他身後跟著十幾個同樣衣著素雅的各界代表,這些人平日位高權重的人,將能夠參加守護者儀式視為最高的榮譽。
科工委主席在天壇的正中央停下了步伐,他先是俯身輕撫了地面上的地球徽記。隨後舉起雙臂,寬大的衣袖在人造的微風中飄舞。他眼神深邃而肅穆地看著前方几乎充滿整個視野的龐大巨星,口中虔誠地低吟著。
其他參加儀式的要員們在主席的身後圍成了個半圓,口中也開始低吟著同樣的話語,那聲音空靈而悠遠,似穿越千年而來。
“偉大的守護者,是你們創造了我們嗎?”
天壇上的聲音和影像將透過全頻道被髮射到木星上。
按照以往的慣例,木星將會在幾分鐘內,以摩爾斯碼的形式製造電磁干擾,同時會伴隨著木星表面同頻率的輕微閃爍,透過二進位制的方式回應人們的問題。
但這次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但無論是木星表面還是全頻譜探測器裡,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主持儀式的主席雖然依舊巋然站定在天壇中央,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因為焦急而微微晃動的衣襟。
十分鐘過去了,這已經超過了木星迴應人類提問最長時間的兩倍,躁動不安的氣氛在天壇的方寸內越發濃烈。
“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嗎?守護者怎麼不回應我們了!”一個戰慄著的聲音撕扯著每一個人脆弱的神經。連站在天壇中央的科工委主席也不顧莊重的儀式感,忍不住回頭顧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