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山道在朦朧的月色下延伸出一條幽靜的銀白之路。王靜和蕭遠走得並不快,林間的風依舊裹挾著淡淡的潮溼味道,在耳邊沙沙作響,像在訴說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往事。經過白天的搜尋與銷燬,他們已經身心俱疲,卻還要踏上返程去與林婉會合。月亮攀升到山頂的位置,銀輝灑落在茂密的灌木上,給這荒涼的景緻增添幾分溫柔。
王靜深吸一口氣,讓清涼的空氣流進肺腔,試圖驅散心中那揮之不去的陰影。倉庫的地底發現的怪物、殘留的實驗文件以及那瓶漆黑如墨的怨念藥劑,都昭示著當年實驗的瘋狂與恐怖並未徹底湮滅。她感到自己的靈魂彷彿揹負著過去沉重的枷鎖,每一步都像在償還遲來的債。可她沒有退縮,也無法退縮,因為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現在只有前行,才能真正找到解脫。
蕭遠也沒有多說話,他一手提著火把,一手時不時抬起,把頭髮中沾上的蛛網或灰塵拍落。火把的火焰在夜色中顯得微弱,但卻足夠照亮他們腳下的小道。王靜看見他臉上依舊難掩疲憊,卻也能從那略帶緊張的神情裡看出一份堅定。兩人的命運都被當年的實驗緊緊束縛,或許只有攜手並肩,才能迎來最後的希望。
快抵達與林婉約定的山坡時,遠遠就看見林婉正站在那兒,仰頭望著半山腰的樹林,夜風吹拂著她的髮絲,黑袍在風中飄動,勾勒出纖瘦卻堅韌的身影。王靜忽然想起自己剛見到林婉時的樣子——那個清冷、寡言的女人幾乎沒有流露過多情緒,卻為他們遮風擋雨,從未退縮。或許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償還當年的過錯。
“你們回來了。”林婉遠遠地看見他們,便放下手中正在書寫的符紙,快步迎上來,目光在蕭遠和王靜身上打量,似乎想確認他們有沒有受傷或遇到麻煩。“情況怎麼樣?倉庫裡可有殘留的怪物或禁術物件?”
蕭遠微微點頭,把火把扔到地上踩滅,沉聲說:“我們找到了些文件,還有一個暗門。裡面的東西都被銷燬了。那兒應該算是清理乾淨。只是發現不少記錄,證實以前的實驗規模比想象還要大。”
王靜把揹包放下,揉了揉微酸的肩膀,簡單補充道:“我們碰見了一個不知是‘怪物’還是‘變異’的存在,已經將其擊退……或者說,消滅。其他沒再發現任何活物。”
林婉聞言,眉頭鎖得更深,“原來那兒果然還關押過受害者的殘軀。多虧你們及早發現,不然一旦它流竄到外面,會引發新的禍端。”
王靜沒有再多言,只輕輕吐了口氣。她的腦中還在回放那隻怪物掙扎的模樣,與地底洞穴裡封印的黑暗如出一轍。若非他們及時找出並銷燬,天知道會釀出多大的災難。
三人走到篝火旁,林婉把暖烘烘的水壺拿來,給他們分別倒了杯熱水,讓彼此暖暖身子。火光下,蕭遠把倉庫裡的所見和詳細過程講給林婉聽,包括髮現的暗門以及暗室儲存的殘破文件。林婉聽完後,眉頭稍有舒展,“這麼說來,你們基本確認那兒不會再有漏網之魚,也算是完成了重要一環。”
“可我們當年到底在多少地方設定過類似倉庫?”王靜沒忍住地問,“如果還有別的地方怎麼辦?”
林婉抿了抿唇,目光閃過一絲隱憂,“據我瞭解,規模較大的實驗區只有療養院主樓和倉庫、觀測站等三四處。我們已經去過了兩處,剩下還有一兩處可能也廢棄在深山裡。不過按照檔案記載,它們的功能更單一,主要是一些後勤儲藏,不太可能藏有類似怪物。”
王靜輕輕點頭,心裡稍微放鬆些。她放下杯子,看向蕭遠:“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是繼續尋找那剩餘的可能地點,還是先去別的地方確認情況?”
蕭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林婉一眼。林婉深吸了口氣,給出了他們的建議:“我會先進行一次儀式探查,確認附近三十里範圍內是否還有明顯的怨力波動。如果沒有,我們就可以暫時把搜尋範圍縮小,先回到小鎮做準備。若有,我們就立刻前往處理。”
王靜自然明白,他們不能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搜。能用林婉的儀式進行探查,效率會更高,也減少盲目行動的風險。她看向昏暗的夜空,不遠處傳來夜梟的鳴叫,讓人神經微微緊繃。“那就照你說的做。”
林婉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把揹包取來,從中拿出幾張事先寫好的符紙以及一個銅質的短杖。她向王靜和蕭遠示意讓他們後退幾步,然後在地面擺下一圈簡易的儀式陣圖。陣圖中心放著一塊水晶球和幾滴靈魂之水,符紙圍著陣圖鋪開,隨著她的口中默唸,短杖在空中揮舞,火光似乎在符紙上閃耀成一片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