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鎮的天空飄起了細細的毛毛雨,淡淡的水汽在街頭繚繞,讓原本就不算喧鬧的世界顯得更加安靜。王靜坐在客棧二樓的窗前,望著灰濛濛的雨絲打在石板街上,濺起細微的水花。她一邊出神地聽著那淅瀝的聲響,一邊細細回想昨晚從檔案中獲取的隻言片語,越想越覺得心緒沉重。
外頭的小巷裡,行人雖然不多,但各自腳步匆匆。她順勢把思緒投向遠方,思忖著自己應該在何時、以何種方式回到那座“輪迴療養院”。林婉說過,等清理完周邊所有可能的殘餘,再去確認療養院的現狀,而她也認同這樣的安排。只是一想到那片破敗廢墟中也許仍有一些未曾被淨化的怨魂或隱伏危機,便讓她本能地產生一點焦躁。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她收回目光,起身去開門。門外是蕭遠,他站在門口,撐著一把油紙傘,臉上帶著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王靜讓他進門,示意桌邊坐下。蕭遠看了看房裡的擺設,隨後嘆了口氣:“林婉已經收拾好了,我們若不想再耽擱,就得趁著雨還不大時上路。你覺得呢?”
王靜微微點頭,“好。你們決定好目的地沒有?”
蕭遠拿出一張摺疊的地圖,展開攤在桌上,用手指敲了敲其中一處位置。“林婉說,先往南邊的丘嶺那兒去一趟。她有印象那附近似乎有個廢棄的礦坑,當年也被利用過,和療養院某些裝置存在往來關係。不過她記不清細節了,需要實地看看。若那裡也和前幾處一樣,沒太多威脅,我們就可以考慮回療養院了。”
王靜仔細看了看地圖,發現那礦坑離這裡並不算太遠,大概半日腳程即可到達。只是那一區域地形較為複雜,又在雨中行路,肯定會費力不少。她輕撫窗邊的雨霧,心想既然無法逃避,不如早點動身,免得夜長夢多。於是她回答:“沒問題,我隨時可以出發。”
蕭遠鬆了口氣,起身告辭,“那你收拾一下吧,我去樓下等你。林婉也在那邊。”
王靜目送他離開,把東西簡單收拾好,又確認了揹包裡必需品無缺。這幾天來,揹包雖然不斷增減物件,但關鍵的符紙、藥劑和記錄本都一直被她妥善攜帶。她又把身上雨衣與乾糧檢查一遍,確定沒問題,這才提著行囊下樓。
客棧大廳裡燈光昏黃,林婉和蕭遠正與店主人說著什麼。老闆似乎感激他們在前幾日中協助了小鎮的某些困擾,便額外送來一些糯米糰子和新熬好的薑茶。王靜心頭微暖,接過糰子,道了謝,就和兩人一起頂著微雨走出客棧。
雨下得並不急,卻帶來幾分山林特有的溼寒。三人沿著小鎮主街朝南門走去,街邊商鋪大都還沒開門,只有幾處早起的小販在擺攤賣熱粥或是炸餅。林婉想讓王靜再帶些吃食,省得路上找不到合適的補給點。王靜思忖下也覺得有理,便花了點銅板買了一袋熱饅頭和幾樣乾貨放進包裡,蕭遠也順手拿了些鹽巴和備用藥粉。
從南門出去,便是一條剛被山雨洗滌過的青石道,路面溼滑不平,卻勝在不算崎嶇。雨霧中,視野並不好,山巒輪廓與重重雲層若隱若現,讓人難以判斷遠近。王靜走在中間,前方是林婉開路,蕭遠依舊殿後。一路上除了雨聲,就只剩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谷中迴盪。
他們走得並不急,想著在山腳找到一處避雨地再重新分配任務,省得一路趕路把體力耗盡。偶爾,林婉會拿出地圖比對地形,嘴裡低聲嘟囔著當年記憶與現實景象的差異。王靜看她神色嚴肅,知道這條路對她也許也勾起不少殘酷往事,只能默默跟隨,時不時遞上一句寬慰的話。林婉從不多言謝,卻也在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感激。
雨似乎越下越細,一層輕紗似的霧漫在林間。小道拐過一座土坡後,一大片荊棘擋住去路。蕭遠過去試著撥開,不料卻被刺扎到手掌,痛得他蹙眉低呼。王靜忙上前幫忙,用匕首砍去幾叢荊棘,才勉強開出一條狹窄通道。她見蕭遠手心出了血,連忙從揹包裡拿出包紮布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然後繼續前行。
林婉看到他們配合得挺好,也沒說什麼,只是稍作等待。等路徑清理完畢,三人繼續往山腳推進。山間氣溫比鎮上更低,雨絲打在身上久了也讓人不快,但他們都咬牙堅持,不想在這關鍵時刻退縮。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跋涉,他們終於到達地圖示註的“半嶺口”——一處兩山夾峙的凹陷地帶,恰恰能擋風避雨,方便他們休整。
三人先後鑽進這片山勢凹陷處,發現裡面竟有一段半塌的石牆,不知何年代修建,正好能當作臨時庇護所。王靜與蕭遠、林婉聯手清理了些碎石,把行李安置好,然後支起簡單的擋雨布。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