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在風中輕笑一聲,什麼都沒說。
兩人沉默地吹了會兒風,諾蘭轉了個身,對阿瑟說:“走吧,該回去了。”
阿瑟應了一聲,忙跟上去。
在樓道上的時候,諾蘭突兀地問了一句:“對了,我能用用你的光腦嗎?”
光腦不是普通玩意兒,特別是在豔垢這裡,這種可以被監視的東西不能隨意給別人。
阿瑟面露難色:“這……”
他的沉默表明了態度,諾蘭察覺到,說:“你的光腦也連線著控制室嗎?”
豔垢給他用的光腦連線了控制室,一有異動,豔垢就能收到訊息,所以他這麼久都沒用。
阿瑟搖搖頭:“不是,但是我的光腦被閣下監視著,不能隨便借給別人。”
諾蘭沒有為難他,而是點點頭:“嗯,那沒事了。”
放棄得很果斷。
阿瑟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難免一頭霧水,他不知道諾蘭想做什麼,但怕諾蘭再提什麼要求,也就沒問。
阿瑟本來想帶諾蘭去餐廳用餐,諾蘭沒去,而是直接進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他在諾蘭門口停頓片刻,手抬起了又放下,最後還是放棄,自己去了餐廳。
路上碰見了布萊克。
阿瑟以為布萊克是來找諾蘭的,簡單停下打了個招呼就準備離開,布萊克卻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等一下,有件事要對你說。”
*
回到房間後,諾蘭找到豔垢給他的那個光腦,摸索著開機。
他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光腦了,現在用起來像個嘗試接受新事物的老人,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通訊在哪裡。
通訊記錄裡孤零零地躺著一串號碼,沒有備註,但通訊時間顯示這就是自己在豔垢的航行艦上時給塞西爾打的通訊。
諾蘭難得有些緊張,耳朵裡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唇更是被自己抿得泛白。
他無視那串號碼,抬手,顫著手指輸入一串新的號碼——塞西爾的私人號碼。
他很少有這麼緊張的時候。
如果塞西爾不接怎麼辦?
如果塞西爾接了……那又該怎麼辦?
馬上就要觸碰到撥通鍵的手顫抖著幾番猶豫,最後還是按了下去。
諾蘭聽著撥通中的聲響,唇抿了又抿,希望塞西爾趕緊接通,又希望塞西爾不要接,當一個騷擾電話掛掉就好了。
但是那樣……
“喂?”塞西爾的聲音從光腦裡傳來,“諾蘭?”帶著難以言說的壓抑和雀躍。
諾蘭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該說什麼?
“好久不見,塞西爾”?
可他們分開也沒幾天,不到半個月,這樣說似乎不合適。
“我好想你”?
這樣是不是太膩歪了,塞西爾不是那種喜歡膩歪的人,不是嗎?
諾蘭猶豫著放任思緒遠行,不知不覺間已經錯過了打招呼的最好時機。而塞西爾已經習慣了諾蘭的沉默,在通訊那頭等著諾蘭開口。
時間在沉默中悄無聲息地奔流而去,最後還是諾蘭試探著開口:“……塞西爾……”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時,塞西爾就接上話:“我在。”
諾蘭又抿了抿唇,手指無意識地絞緊:“我……”
“嗯?”
塞西爾給了諾蘭自己最大的耐心和包容,靜靜地等待著他開口。
但諾蘭沒什麼正事可說的時候就是話廢一個,“我”之後就是沉默,沉默了半天,沉默到塞西爾都笑了:“你隔著光年給我打通訊,就是為了跟我相顧無言嗎?”
“不是。”諾蘭立刻否認,“我只是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塞西爾笑著:“不知道?那我說了?”
聞言,諾蘭話頭一頓。
這臺光腦正被豔垢監聽著,如果塞西爾說起主星上的事情,可能會讓豔垢聽去。
諾蘭並不擔心豔垢破壞自己的計劃,只是怕出現什麼變數。
這種緊要關頭,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是出現一點變數,有可能意味著整個計劃都要重來。
他不想……
“我很想你。”
非常突兀的一句。
諾蘭高速運轉的大腦驟停,連神色都變成了一片空白。
塞西爾認真地說,嗓音清冽好聽得像是高階豎琴:“或許你的選擇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