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湖回到自己現在居住的地方—青華苑之後,就一直坐在那兒發呆。
“姑娘,夜深了,安置了吧。”伺候阮玉湖的大丫暖香,是從小跟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頭,後來她家中遭遇變故,暖香又陪著她一起受難,再接著又和她一起進了宮,直到如今暖香對阮玉湖的稱呼一直都沒有變過,只稱呼她姑娘。
阮玉湖端起面前的熱茶喝了一口,放下嘆了一口氣,“暖香,你說,如果現在有個機會能實現我當初的宏願,只是前途叵測會連累身邊的人,那我還該去做嗎?”
暖香走到阮玉湖的身邊給她按肩,“姑娘,你常說人生苦短,想做的事就要及時去做,免得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
“姑娘的宏願是為國利民的,這不僅是姑娘的宏願也是老爺當年的遺願,你曾經說過對的事情哪怕是明知是死,也絕對不能回頭退縮,要堅定不移的去做。錯的事情,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失了志氣,汙了清白,違背自己的良心去做的。”
“咱們家中如今只有三爺一脈了,他們早就已經隱姓埋名遠走他鄉了,就算將來有什麼,也不會找到他們頭上去的。”
“至於奴婢,自從被賣進府跟在姑娘身邊的那一刻,就已經生死都是姑娘的人了,這輩子姑娘去哪兒奴婢也去哪兒,姑娘生奴婢便生,姑娘死奴婢便也死。”
“所以姑娘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吧,人活一世到最後終究還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阮玉湖伸手握住了暖香的手,她這一生什麼苦難都經歷過了,但是終歸老天還是待她不薄,身邊還有這麼個懂她願意生死不棄陪著她的人。
短暫的沉默之後,阮玉湖把一枚玉蟬交給了暖香,“去吧,等了這麼多年,該是讓那件事真相大白的時候。”
“另外,去把言錚叫回來吧,他是顧家兒郎,這件事關係到顧家,他身上揹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不管將來會如何,他都必須回來要承擔起他的責任,他祖父,他父親,他的叔叔,他們的冤屈和清白,要由他顧言錚來洗刷,如此他才配做我顧家的男兒郎。”
阮玉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讓言錚回來之前,先把家裡安頓好,不能讓這件事牽連到家眷和孩子們。”
暖香摩挲著手裡的玉蟬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勸阻讓顧言錚回京的話給嚥了下去,顧家的人有顧家人該有的風骨,為了活著就失了風骨,這不是顧家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馬上就去安排。”
暖香退下了,阮玉湖一個人坐在那裡繼續發呆。
歷朝歷代凡是牽扯到世家大族利益的改革,都是很殘酷很可怕的,都是要用無數人的血淚來鑄就的。
雖然事情到現在還沒有開始做,但是阮玉湖已經能預見,那會是怎麼慘烈的畫面和情景了。
當年她的父親,戶部尚書顧君庭,還有她的哥哥弟弟們,還有顧氏一族三百二十七口人的性命,都是被那件事葬送的。
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但是直到現在她的眼前還是會看到那日顧府裡的血,耳邊還是能聽到她的祖母,她的母親,她的嫂嫂,還有好多好多人的慘叫,哀嚎,哭叫之聲。
這是她忘卻不了的,也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生生折磨了她這麼多年,都快要把她侵吞淹沒了。
心裡不安的阮玉湖站起來,去拿了香點燃,去她給父母立的牌位那裡拜了拜。
插好了香,阮玉湖盯著她父親的牌位,說道:“阿爹,女兒今日決定要走您當年的那條路了,女兒知道即使您為了那件事失了性命,累及了整個顧氏一族,但是您卻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您這一生兩袖清風大公無私,心裡裝著家國天下,雲離的百姓,讓天下的錢糧收歸國庫增強國力,讓百姓們人人都能吃飽肚子,讓雲離所有的孩子們都能讀書,這一直都是您的宏願。”
“如今有一個和您有相同志向的人,她願意忍辱負重,不懼艱難險阻要來改變雲離的現狀,女兒要跟她一起去做,若是您在天有靈,就請您保佑我跟她,能得償所願,都能平平安安的。”
沈天嬌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你怎麼不叫我呢?”看著外面陽光燦爛的樣子,沈天嬌懊惱不已,她因為貪睡竟然錯過了早朝,這叫什麼事啊?
“主子,您莫慌,今日不是大朝會,不用上朝的。”春潮笑著把用溫水浸溼的帕子遞給了沈天嬌。
沈天嬌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因